第59章(2 / 2)

熬得双目通红,用力闭一闭眼,似有深忧,又似松了口气。阿宿的伤让人触目惊心,实际没伤到骨头,是些较深的皮肉伤,但衣服与结痂的血块大面积粘连,不免要多吃点苦头才能剥下。宋晏林面如黑土,阴沉难看,他是极爱侃大山的人,现下倒一言不发。而阿宿一贯没有说话交际的天分,努力许久,仍然没找出合适的话。

他们在反常的失声中相对无言,宋晏林替她掖好被角,没有表情地抬腿即走。三两秒后,他似没绷住,又面无表情地折返,在屋中压抑地来回踱步。

终于,他放低嗓音问阿宿:“这便是你说的了结?”眼底撩起一丛又一丛的火焰,他咬牙切齿,“很好,再迟一点,你彻底了结在里面了,收尸都省了,乱葬岗一丢,野狗呼啦啦地啃食完,可叫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以往宋晏林咋呼碎嘴,阿宿都直接上手揍的,现在揍不动是一面,另外一面她确实也理亏。

见她不讲话,宋晏林冷笑:“我话就放这边,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打死自己!”

阿宿愣住,皱眉望他,虚弱的眸中生出疑问三连:嗯?什么?你有病?

“打你我下不去手,我还不能自残吗?”他冷声威胁,“以你闯祸程度为标准,是抽耳光,还是见血动刀子,看谁最后不忍心。”

阿宿张开口,嗓音嘶哑,但很柔和:“宋晏林,”她艰难地说出脱险后的头一句话,“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可真出息。”

她的声色似杂糅了粗石沙砾,再配上这一身伤,不难想到她刚受过怎样的刑罚。

这时,房门经人一把推开,来的并非大夫,却是梳妆整理后的宋瑙。

她乌目红唇,发鬓间斜插一支汶都买来的白玉簪。阿宿猝然见到,本能地撑一撑床板想坐起来,而这一动扯到肩头的伤,血瞬息在衣间洇开。

宋瑙指尖轻碰白玉簪头:“如何,与莫大小姐那支比起来,还算相像吗?”

宋晏林忙去扶阿宿躺下,他算明白了,宋瑙是来找碴儿的。

他立即挡住堂妹,开启防御状态:“阿宿伤得不轻,有什么话,过几日再说。”

宋瑙推他一下,没推动,不耐烦道:“我跟她有何可说的,我主要是过来骂人的,你让开。”她冷眼往床榻上望去,“我特意趁她还有口气,赶来骂给她听的,她若咽气了,我还不来了呢。”

她都这样放话了,宋晏林更不可能允许她靠近,左拦右挡。

宋瑙一怒:“你脑子是猪头吗,她是不是故意就擒的,拿这套来胁迫王爷,你会看不出来?”

宋晏林忽地身子僵直,听他堂妹不留丁点儿情面道:“你若真瞧不出,对不住,请你立刻离开我家,我委实不想跟个傻子当兄妹。”

阿宿侧卧在那儿,只能看见宋晏林背向自己,任宋瑙说破天去,始终寸步不让的背脊。她几乎想说,你放她过来,一个蜜罐里泡大的小姑娘,哪怕由她打几下出气,也就流些血而已,能严重到什么地方去?

可宋晏林仿佛能感应到她,适时向后略微侧头,艳眸斜睨,警告她:可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