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下,改口说,“计、计较也可以,但你别计较太久了,好不好?”
仿佛千难万险才找到的玩伴,会格外怕失去,在孤岛困久了的人,一丁点光热都弥足珍贵。
于是便在这一时一刻,她的卑微是面镜子,豫怀谨在镜面前照见了他自己。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低微是埋进骨缝里的,绝不肯向人坦露分毫。
徐尚若可能早已不是八公主了,但他仍是五皇子,有一万双眼睛在等他出丑,他不行。
“我没同你计较。”
豫怀谨屈起一条腿,右手搭在膝盖骨上,跟她讲了讲他缺席的几天里发生过的事。
徐尚若关切地问:“你皇兄伤得严重吗?”
“还好,至多……”
豫怀谨记起他四皇姐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以后没有姑娘嫁给他?”
徐尚若一惊,小声嘀咕:“那还……有点严重……的吧?”
但豫怀谨笑一笑,告诉她,他的皇兄是顶厉害的人物,早晚会冲破这四面宫墙,不会只当个挂名王爷,他的天地当在别人一生都去不了的广袤之境。到那个时候,还愁娶不到小媳妇?
徐尚若认为很有道理,也不知为什么,他的每一句听上去都很有道理。
在徐尚若的意识里,什么话经他的声带一过滤,总会发散出真理之光。
时间一长,一个敢讲,一个敢信,也彼此交换过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豫怀谨曾真切地期望过,这种日子会延续到三皇兄登基称帝,他再去求新帝开恩,赦免姝贵妃母女。
旧的王朝会结束,在新的生机中,他会成为皇兄的一把刀,为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是真心实意地,这样盼过。
除夕的街头爆竹声远近起伏,孩童手持烟花,在瑞雪中奔闹守岁。
而临街的虔亲王府却萧冷寂静,宋瑙和衣坐在榻上,寝屋里没点蜡烛,黑漆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