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当时也曾问过她,为什么叫辛懿?
她没有说实话,只说“喜欢。”
辛懿,辛夷,也叫木兰花,先花后叶,花开时节满树繁花傲立枝头,无半点杂色,被用来纪念勇敢无畏的灵魂。
她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却知道说出来周兰也无法理解,所以选择沉默。
三年过去,除了周兰仍旧拗不过口,偶尔喊她若若,其他人早已习惯了辛懿,甚至辛爷。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若若”这个奶声奶气的乳名。
突然从庄景安口中听见,她有些恍惚。
“为什么要跟着我妈妈的称呼?”她刨根问底。
庄景安早习惯了她的较真:“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也是。
“何况,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他又低声念了句,“若若。”
两个字,像棉花糖,又甜又糯。
辛懿发誓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喜欢这个柔弱的称呼它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呵护在手心的小孩,而这种感觉是即使幼年时她也未曾体会过的。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辛懿故作不在意地走上桥头,迎着光看向对岸的广场,“那是什么地方?”
“是黎明与夜晚最天差地别的地方。”他走上桥,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对岸的广场走。
辛懿看了眼被他牵住的手,轻轻挣脱开。
庄景安还未开口,只见她又重新将手放回他掌心里,十指交握。
“在我学会意大利语之前,你可不能把我弄丢了。”
阳光照在神采飞扬的脸上,连鼻梁上稀松的小雀斑也活泼起来。
他没出声,五指扣紧,将柔软的小手牢牢握住。
学会意大利语之前不要弄丢?就算她学会了外星语,他也不会放手,谁让她有他喜欢的模样和灵魂。
*
正值午后,广场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旅人,就只剩下闲庭信步的鸽子和支着画架的写生人。
辛懿拉着庄景安的手,像一只误入花园的猫咪,好奇又灵巧地穿行、驻足,兴趣盎然。
庄景安问:“要不要拍张照?”
辛懿仰头看向气势恢宏的大教堂,顶端有抱着福音书的金狮与灵巧的白鸽,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辉。
这一切平静又新奇,完全在她十八年的生活经历之外。
可她一点也不想拍照。
照片是用来回忆的,她下意识地害怕将来有一天需要靠照片才能回忆起今天,回忆起身手挽着手的这个男人。
“不拍。”辛懿面向庄景安睁圆了眼睛,“我要把它们刻在眼睛里。”
看她带着撒娇的笑意,庄景安“嗯”了一声:“不拍就不拍吧。”说完,恰好看见路边一个鼻子冻得通红的小哥,正裹着大衣打瞌冲,脚边一只红漆的木头箱子敞着口,露出横七竖八的瓶瓶罐罐和木杆笔。
辛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好奇:“这也是画画的人吗?”
陌生的东方声音吵醒了打瞌睡的小哥,迷瞪地睁着湛蓝色的眼睛,指着脚边的木箱子,叽里咕噜地对辛懿热情地说了一串。
辛懿面露难色,看向庄景安,只见他从怀里掏出钱夹,一边用意大利语与小哥说着什么,一边将纸币递了过去。
小哥接过钱,神情愉快地朝辛懿比了个OK的手势,丢下座椅和红箱子,一摇二摆地往远处的咖啡馆方向去了。
“你买了他的箱子?”辛懿匪夷所思地看着箱子里半新不旧的画具和瓶子。
“没有买,只是借用一下。”庄景安扶着她的肩,将她带到小哥的凳子边,轻轻一按,让她坐了下来。
这是在广场一隅,阳光透过枝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