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压根儿就没留心听男人说了什么话,也没料到此刻他会突然问起来……

皇帝薄唇微勾,“愿儿,你告诉太子,你要跟朕留在这儿,还是跟他回东宫。”

若非他提前下令,太子不可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瀛台涵元殿中。

他就是要让太子亲耳听见她的抉择,叫太子彻底死心。

杨满愿瑟缩了一下,沉吟半晌。

回东宫,哪怕太子会对她这段过往心存芥蒂,可她到底还是经过正式册立的太子妃,可以公开接受文武百官与命妇朝拜,还能光明正大召母亲与妹妹入宫相见。

而若是继续留在这儿,她只能隐姓埋名,无名无分地被关在这偌大华丽的牢笼中。

不过片刻,杨满愿心中便做出了决定。

她暗暗吸了口气,嗫嚅着说:“妾身想随太子殿下回东宫……”

闻言,皇帝眼神蓦地变得锋锐,冰冷如刀,“你说什么?”

而太子面色如常,眉眼沉静淡然,袖下的指尖却是微微颤了下。

少女又重复道:“要回东宫……”

皇帝剑眉微蹙,视线紧紧锁在她?脸上,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的眼神格外凌厉,暗含杀伐之气,杨满愿不敢与之对视,求助似的望向丈夫。

萧?J安抚似的朝她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儿臣的车驾刚从皇寺接回太子妃,如今中途在西苑小歇片刻,倒是叨扰父皇了,儿臣这就与太子妃回宫。”

他仍唤“父皇”,仿佛方才早朝上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他的本意也只是要接回妻子,并非真心要与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决裂。

他也确实提前安排了车驾前往西郊皇寺,再从皇寺前来西苑,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

言罢,萧?J俯身从父亲的怀中打横抱起妻子,径直走了出去。

接触到殿外凛冽的寒风,杨满愿不禁冻得哆嗦了下,萧?J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并迅速登上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西苑,往东侧的皇宫而去。

涵元殿内,皇帝仍一动不动地坐着方才的位置,脸色阴沉如水,威挺伟岸的身影仿佛一座伫立的高山。

“陛下,西北传来急报,您看要不要……”常英小心翼翼地开口。

萧恪这才放下手中端了许久的药碗,眉宇间怒气萦绕,冷声道:“拿来。”

常英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造化弄人啊!他不禁感叹,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让让圣上这个好不容易才开荤的老父亲的!

而另一头,回到东宫的小夫妻俩稍作洗漱后,便齐齐上了床榻午歇。

萧?J接连两日未曾休息,眼下略有几分青黑,如今四下无人,他才松懈下来,流露出淡淡的倦色。

他将妻子环抱住,垂首亲了亲她的发顶,“愿愿别怕,孤回来了。”

杨满愿昨日受了冻,还有些头昏脑涨,只乖乖地缩在男人的怀里,一语不发。

两人困意上来,也不知是谁先睡了过去,不过须臾,帐中只余两道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待杨满愿再度醒来时,已是夜半三更。

如银霜般的月光洒落,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立在轩窗边翻阅书卷,听闻动静他径自放下书卷往回走。

床榻这边,橙黄的烛光映在少女精致艳丽的脸庞上,莫名又平添几分柔婉妩媚。

萧?J眸光微暗,轻抚妻子圆润丰艳的脸颊,“愿愿可还有什么不适?”

杨满愿摇了摇头,一抬眼却撞上男人那双满含缱绻的眼眸,不禁心如鹿撞,双颊悄然绯红。

她还以为经过这个月的事,太子从此不会再与她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