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中间的茶几上正摆放着几碟子茶点,正中便是她所说的滴酥鲍螺,是乳白色小酥饼做成螺纹状,故而得其名。
薛淑兰笑道:“这些点心咱们早就尝过了,还是你命人往家里送来的,确实美味。”
“不过你在宫里也别总惦记着家里,咱们都好着呢,你总让人往家里送东西到底不妥……”
杨满愿眉眼微弯,“无妨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刚入宫时,她日日如履薄冰,也不敢与家里联系,后来她才渐渐敢派人往家里送些东西。
起初是些米粮茶点,随后又开始添上金银匹缎等物。
毕竟家里就靠父亲那点俸禄过活,她在宫里吃穿不愁,每日分例也用不完,自然想给家里补贴些。
话锋一转,她们母女仨又说起远在冀州的杨父。
薛淑兰垂下眼眸,长叹口气,“也不知你们阿爹现在在冀州那边如何了……”
“前些天冀州民乱刚传回京师时,愿愿你正随驾出行在南苑春狩,幸好有淮英帮忙四处奔走打探消息。”
她口中的淮英是魏国公的庶出次子,也是她的亲外甥。
杨静真悄悄朝长姐挤眉弄眼,瓮声瓮气道:“是啊,淮英表哥人可好了。”
“自从阿爹被外派出京,淮英表哥便时常来咱们家里拜访,说是不放心咱们娘儿俩独自在家。”
她自然清楚徐家表哥心悦长姐,说这番话是故意揶揄姐姐呢。
杨满愿闻言却是微微一怔。
她突然想到,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萧?J是徐后之子,那表弟徐淮英岂不也是萧?J的表弟?
魏国公府乃开国功臣后代,门庭赫奕,钟鸣鼎食,先帝在时,徐家又因是皇后母家而权倾朝野,有“徐半朝”之称。
待皇帝继位,着力制衡打压这些世族勋贵,徐家才日渐式微。
若徐家再成为储君外家,岂不是要卷土重来?
鎏金狻猊香炉发出?O?@微响,沉水香静静氤氲,杨满愿抬眼望向轩窗外,愣怔须臾。
午膳过后,她让妹妹单独留下,薛淑兰只当她们姐妹俩要说悄悄话,便径自先回衍庆殿午歇。
四下无人,杨满愿掐住妹妹的脸蛋,开门见山问:“真真,你这些天是不是跑到北宫去了?”
此话一出,杨静真吓得瞪大了眼,支支吾吾地问:“阿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韩王,是不是……”杨满愿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杨静真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窘。
见她这般,杨满愿心里咯噔一下,“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有了夫妻之实?”
“他有没有欺负你?”她紧张地追问。
杨静真愈发羞得抬不起头来,胡乱将手中丝绢揉成团,攥得指节发白。
良久,她才嗫嚅着说:“没,我和他没有……”
她被盯得如芒刺背,索性气鼓鼓道:“哎呀,阿姐你别问了,反正我没被他欺负。”
她与韩王确实没有夫妻之实,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心念电转,她急忙转移话题,“上次在玉泉行宫那个话本子阿姐喜欢吗?我这次还带了几册新的进宫,阿姐可要品鉴品鉴?”
杨满愿想起上回她给自己塞的那卷《绣榻淫史》,不禁气得一噎,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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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位于皇宫以南五十里外,待苏敬义忙投急趁赶来,已是晌午过半。
碧瓦朱甍,云笼金阙,绵亘宫墙巍然矗立,苏敬义在东宫内侍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曲廊,来到文华殿前。
簌簌凉风横穿宫道,吹起他褐色仙鹤纹官袍的宽袖,风声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