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萧?J微微顿了下。

传言中那位姜贵人有倾城之貌。曾有口无遮拦的老太监在私下提过,太子妃与昔日的姜贵人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这事尚未传开便被他压下,那老太监也被打发到京郊皇庄,严加看管。

若是这事让杨满愿知晓,她定会茅塞顿开,为何姜太后会在数百名秀女中破例将她这个小户女记名留选,而徐后见到她后却又是哭又是笑,迹类疯迷。

杨满愿又忍不住问:“父皇与皇祖母平日如此生疏,可是因为这件事?”

虽是义女,可到底和姜家脱不了干系。

萧?J默了片刻,“确实有这个原因,但并不全是。”

说话间,他抬手放下架子床两侧的月牙状金钩,纱帐徐徐落下。

床榻间霎时昏暗下来,而帘外仍灯影幢幢,满室烛火摇曳。

杨满愿见状默默爬进床榻里侧,掀开绣被钻进去,“那还有什么原因?”

萧?J也躺下来,隔着薄被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头亲她发顶。

“愿愿可知晓父皇幼年是养在皇祖父的皇贵妃唐氏宫里的?”

杨满愿点点头,这事在宫中不算什么秘事,她是听说过的。

皇贵妃唐氏乃文帝生母家的表妹,曾生育文帝次子,皇次子夭折后她又抚养了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

萧?J声音微低沉:“唐皇贵妃并不喜父皇这个养子,她身边伺候的人也对父皇多有怠慢,后来唐妃重病沉疴,钦天监批测称她与父皇命格相克,此后父皇便被软禁在御花园宣光阁多年。”

杨满愿闻言瞳孔微张,她与公爹前两次交欢皆是在宣光阁。

可她并不知那处曾是公爹被软禁的地方,更不知他幼年时有过这般境遇。

萧?J解开她垂在肩头的发带,少女一袭墨发顷刻披散开来,犹如上等绸缎。

他捻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缓缓道:

“皇祖父爱重唐妃,曾动过要处死父皇为唐妃祈福的心思,皇祖母为明哲保身,率先撇清与父皇的关系,唯有先帝坚持为父皇求情。”

杨满愿心中震颤,久久不语。

她初次见皇帝公爹时,他已在位十数年,为万乘之尊,威挺健硕,气势冷厉。

她也很难想象他曾经身陷囹圄、性命难保的模样。

萧?J又道:“待父皇承继大统,他又雷厉风行处置大批为非作歹的姜氏族人,此后皇祖母与父皇之间也愈发冷淡疏离。”

他们父子间如今有些微妙的竞争关系,但他也没借机添油加醋,只如实复述自己知晓的一切。

比起父亲,他已幸运许多,他也从不认为是父亲抢夺了他的皇位。

先皇驾崩时他才刚满周岁,彼时大梁内忧外患频发,若他幼年继位,主少国疑,局面只会更糟糕。

一时殿中寂静无声,只剩烛火荜拨。

心中纷乱思绪不过转瞬,杨满愿很快冷静下来。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父亲在冀州推行变法受挫之事,其余杂事可以暂且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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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萧?J便起身梳洗,又在一众内官的簇拥中前往文华殿进行早课。

往常这时候杨满愿仍熟睡着,今日她却一反常态,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宫人们有序打开殿中每扇轩窗,柔亮晨光倾洒而入,映得内殿一片敞亮。

杨满愿透过西洋镜看向身后的杏云,低声问:“杏云,佟林现下可在东宫?”

杏云忙不迭回道:“在的,方才奴婢进来前才看到他了。”

沉吟须臾,杨满愿道:“你去和他说一声,派些人到侍郎府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