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穿戴一身铁甲战衣,它也会从无数密密麻麻的针脚缝隙中穿膛而入。
明明这一回,李佚笙的哭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收敛许多。
可?他却头回迷茫到束手无策。
你?瞧。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惹哭。
早上也哭,现在也哭。
只要和他见面,她就会哭。
她仿佛就是来专门还?他眼?泪的。
恍惚间,他竟还?有闲心忆及高?二那年的戏言。
彼时光影大盛,他刚玩笑逗弄了她一句“见过这个妹妹”。
李佚笙便戏精附身地装模作样拭目,调侃道:“那要是如此,我也要学着人家‘林妹妹’一般,先恼了你?,总归结局不过欠泪的泪尽,泪尽而走”。
或许是他冥顽不灵,到底是不忍心将她困于思想的囚笼。
那就让他来“欠泪还?命”,许她往后自由?峥嵘。
谢久辞缓缓抽手,站直了身子。
远处邪风四入,外套被风吹得鼓起,而他长身鹤立,隐在衣衫之下?的血肉颤动不已。
“李佚笙。”
谢久辞极力摁住了冲至喉咙的酸苦,唇角费力勾起浅浅嘲意,居高?临下?地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能站在原地等你?这么久吧?”
“从最开始见面起,就是我一步步算好?的。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笑着说,“不过你?也是真够蠢的,仅凭一盘红豆酥,就按耐不住地来与我谈心,把?自己多年的感情全盘托出?。”
“你?怎么不仔细想想,为何免单活动,偏只有你?去时才?说漏了嘴?不就是故意给你?放点甜头吃吗?”
“我说这场游戏我不想玩了,你?就是不相信。还?要自己来帮我找理由?,你?说你?是不是欠的啊?”谢久辞轻笑一声:“怎么,当年信誓旦旦的理性主义,现在也变得如此......”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了会儿,轻“啧”了声后,言简意赅地点评道:“可?怜。”
谢久辞的声音顺着冷风,飘荡在小院的上空。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自己在玩感情。
可?笑,谢久辞说他是在报复。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陈硕却在心底冷笑。
恨?他头回听说,有人愿意把?命白搭给一个所谓的“仇人”。
谢久辞是没有站在原地等人。
他不过是把?自己封在了回忆里,不断从中滋生活着的勇气。
可?怜?
可?怜人叹可?怜,可?怜至极。
谢久辞的话还?在继续。
他轻描淡写地收起链子,随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曾沾染的尘灰:“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强求。”
“这观音链是我父母所求,自然得交给他们中意之人。”他低眼?瞧向她,“就算周薇不要”
“也轮不到你?李佚笙。”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细碎的呜咽声传出?。
谢久辞目光定在她蹲身抖动的肩胛上,手不受控地抬起,又被强行收回。他闭了闭眼?,索性大步迈出?,绕开她,径直往门口走去。
周左然双目通红地拦下?他:“谢久辞!”
男人淡淡抬眼?。
“如果你?不爱她,有的是人会爱。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当众难堪?”
少年语调愤懑激昂,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姐姐她......”
“姐姐?”谢久辞垂头,略带玩味地咬牙重复,“我倒是好?奇,你?亲堂姐跑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拦上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