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意识到, 刚才摔倒时似乎误触了微信的语音通话。
免提键大亮着,电话那边吵吵嚷嚷。李佚笙听见有女声说了句“会议暂停”。
这?话之后, 窸窸窣窣的声响才渐渐平歇。
安静不过两秒,谢久辞呼吸又起, 气息不太稳,像是刻意压着火:“李佚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现在人到底在哪儿!”
隔了很久很久,李佚笙才捧起手机,轻声道:“南湾。”
“等我?。”
谢久辞应得很快,“电话不许挂!就这?么开着!我?现在过去!”
奔跑带起的风声, 急速恼火的喘息声和车发动的引擎声,接连从听筒里传出。
李佚笙茫然间意识到, 他似乎是准备为她翘班。
难道在谢久辞心里,自己竟比工作更重要吗?
亏她还?以为,他会和张天译一样理性。
“谢久辞,”李佚笙抬头望向?太阳,瞳孔很空,“我?好像听见你说脏话了。”
对?面没有再说话。
只有急促的呼吸在平行时空中,刺激着彼此空寂的神经。
“谢久辞,你都听到了对?不对??”李佚笙缓声问,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说的全部,都听到了,对?不对??”
沉默让人窒息。
沸腾火种一刻不歇地炙烤大地,意图将世界焚烧成?白灰,扬起的烬土干涸也枯竭。
此刻,等待仿如场漫长的凌迟。
而李佚笙站在嶙峋陡峭的废墟之上,侧目凝望万尺深渊,只剩半边的灵魂仍在颓废飘荡。
仅仅只差奔飙一阵,她就要,万劫不复。
不过是过去几秒钟。可在李佚笙眼里,却如同?经历了几个世纪。
她终于听见谢久辞叹了口气。
心跳与呼吸同?时停滞。
下一瞬,又柔又缓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的耐心与镇定。
“乖,等我?过去。”他说。
只此一句,就让李佚笙病入膏肓的心脏重新跳动,眸中日光重新辉煌大盛。
于是,她堪堪收回了欲翻越栏杆的脚步,悬崖勒马。
“好。”
一片虚无中,李佚笙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但好像也没有很久。
至少李佚笙掌心中的污血还?未完全凝结。
楼梯口便再一次传来?声响。
她慢慢仰头,动作迟滞,依旧保持着双手环膝的姿势,躲在墙角。
谢久辞的目光从地上收回,抬眼同?她对?视,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将眸中的冰冷隐匿。
这?是李佚笙第?一次见到他神色发狠。就连六年前?的雨夜也不及此间半分。并非佯怒般装腔作势,而是带着不加收敛的戾气,夹杂极度危险的暗色风暴。
大概盯着她看了几秒。
他忽地轻笑了一下,然后弯腰,随手捡起地上裂开的玻璃瓶。
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李佚笙来?不及出声阻止。
谢久辞握着玻璃刃的钝头,仿若丧失痛感般地,径直将尖端插向?了李百强要命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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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李百强疼得惊醒,偏又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躬起身子。膘肥体壮的白肉缩成?一团,蛄蛹着翻转身体。
眼睛费力睁开,他艰难地用手捂住裆部,面上冷汗直流,却也没能影响嘴里的脏话:“草你他妈”
李百强的话只来?得及开头,而后便猛地中断。
像是被戳到心窝深处,谢久辞毫无征兆地踹了过去,劲用得很足,丝毫没有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