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崎动也不动,矢莲好像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他们调灯光的时候,借着这个角度,黑泽崎堂而皇之地垂眼,打量矢莲。

他注视着前方,黑沉睫毛规律地眨着,侧脸非常素净,他莹白的耳廓和后颈,在打光下散发着某种光晕。

他身上有种幽沉的味道,完全不浓重,像是只有一小缕,叫人的鼻端探寻,清冽中带着点涩意。而在他的后颈向他展开的时候,这股味道几乎是钻进了他的领域里。他能看到,凝脂一样的皮肉向下延展,钻进衣服中。

黑泽崎深深吸气,转过了脸。

这个香味,让照片上的那只金丝雀,彻底活过来了。成为了站在他眼前的,他名义上的长辈。

这时,他再投去一眼。

这一眼,凭借身高的优势,他看到了。

矢莲的颈部,向下,被布料掩盖住的地方,雪白无暇的皮肤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是男人的牙齿留下的。

淤红了,肿胀在那儿,仿佛一个伤口,嘟着绽开。用力之深,像人咬的时候,非常下力气,非常想要在这块活玉般的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少爷,大少爷!”

眼前的场景像被翻倒的色块那样逐渐消失了,黑泽崎皱眉,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点点光斑,像崩塌的意识世界。过了几秒,他才明白,他的梦醒了。

他现在在一家妓馆,被几个朋友邀请来喝酒,而不在两年前的葬礼期。

昨晚被他赶出去的凯文跪在床边叫他,一声比一声急切,“黑泽公子!”

男妓几乎急哭了,甚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碰他的腿。

方醒,因为昨晚喝了酒,黑泽崎头痛欲裂。

他不喜欢别人趴在他床上,总有种领地被侵略的感觉,他的床都是自己收拾的。

按以往的脾气,黑泽崎没把人一脚踢开就不错了,但现在一时半会没力气,他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悬浮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于是勉强捂着额角淡声道:“怎么了?”

凯文连忙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刚说完,就看到这位大少爷脸色微变。

黑泽崎快速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年轻而精悍的身体。

他现在二十四岁,正是走向成熟的分界线。从三角肌到腹股沟的人鱼线一片赤裸,因为是职业运动员的缘故,相当紧致有力,又不会太夸张,非常具有优质雄性的那种魅力。

没等凯文在惊慌中多了几分羞涩的心情,就看到黑泽崎披了外套,几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全是警察,将这家会所围了起来,妈妈桑和法人在旁边陪笑,不停鞠躬,走廊里楼梯上都有着无数人,有披着衣服看的,有满脸惊恐的。看到黑泽崎下楼,好几个人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稀里哗啦地赶紧围过来哭诉。

对着楼梯的那间包厢门开着,地上躺了一个中年男性,肥胖的躯体躺在地上,头被以一种诡异的断裂感拧到一边,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摊血和脑浆。

相川死了。

五/肮脏

矢莲跪在窗下,他身上的浴袍被裁了一半,堪堪遮到腿根,赤裸出雪白纤长的双腿。这使他身上往常那种高贵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藏得很深的下贱而美艳的味道。

跪久了,膝盖发麻,人的眼前也冒出点点蛛丝般的金星。

佣人都被屏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花香,淹没了这个庭院。在信息掌握人也吞噬人的年代,拥有这样大而静谧的私人宅子,其实是种显而易见的奢侈。

他凝视着树丛尾端的一束花,感到了一道视线在凝视他。过了十几秒,他听到上面传来不轻不重的声音。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