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哪怕不时回味、却仍然已经有些模糊的那张白嫩哭泣的面容,和眼前美丽的脸渐渐重合。

“嗤。”

矢莲愉快地笑了笑,拉开窗帘,示意相川看落地窗外那夜色。

“你看啊,相川……”矢莲叹息道,“当时认识你的我,曾经也是从那种遥远的建筑里出来的…日复一日…”

相川紧紧瞪着他看,用垂涎的眼神细细勾勒那美丽的面部轮廓。

“柏拉图说过,‘任何一座城市,不论它的规模有多小,其实都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穷人的城市,另一部分则是富人的城市。’而我,两个部分都经历过.......我当时的同伴们,他们至今只能用电子毒品麻醉自己,这样就可以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了。”

相川知道那种贫民窟人口密度极大的公共住宅是怎么样的。因为他当时为了这份工作去过很多次。

是免费的,但是需要摇号,抽中的一部分人便可以提前住进这些政府安置、几个大集团捐款建设的统一居民楼里。说是居民楼,其实只是狭小的套间,厨房厕所卧室压缩在一间里,因为太小,所以被叫做“鸽子笼”。

寸土寸金的千叶城容不下更多的福利设施。站在这种建筑底下往上看,只会看到密密麻麻的集群,像怪兽的眼睛。味道很难闻,只有潮湿的霉味和发臭的呕吐味,每天都能闻到四面八方其他人的酸气。住在其中的人像被挤压的臭虫一样,被完全的趋同化,活在这样一个个罐头般的房间里。即使这样,他们也算幸运儿了,至少有个落脚之地。

矢莲也是这种地方出来的。

而现在,他住在这世界上最高级的豪宅里,陪位高权重的丈夫到处演说访问,靠那副身体,当了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每晚住的地方,有柔和的灯光,有价值连城的移植植物,芳香而静谧,连草坪都有公园那么大。

相川忽然产生了一种嫉妒、顾忌混杂的恶意这根苗,他以前完全可以掐死在手指间。

年近三十岁的时候,他来到了朴仁福祉院,义工工作非常简单,隔一段时间和同事们去每个收养家庭查看情况,填表格,调节他们的关系,如果孩子被虐待,就帮他们报警。

第一次去椎野家回访的时候,他就看上了矢莲,他那时候还跟着养父叫椎野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