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笑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又抬手,指了?指眼睛:“且本王有眼睛,能识人。”
指了?指额角:“有脑子,能思辨。”
最后,他指了?指裴瑕的心口:“更何况你裴守真,有颗居正忧国之心。”
“去吧。”
燕王重重拍了?拍裴瑕的肩,沉稳目光间透着一份长辈的严慈:“我家那小?子,便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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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里。
窗外风雪大作,王府客舍的书桌旁,烛火摇曳。
裴瑕搁下?手中墨笔,摊开的书信上,墨迹在烧着地龙暖意融融的空气中很?快晾干。
他摩挲着掌心那块细腻光洁的白玉扣。
悬挂的穗子换作水蓝色,还系了?个小?巧精致的如意结。
平安、如意,她和棣哥儿都盼着他归。
余光瞥见?桌角那枚玄色麒麟荷包,稍作迟疑,还是拿了?起来。
针脚细密,那火红麒麟脚踏祥云,金光熠熠,栩栩如生……
足见?刺绣之人的用心。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未将谢无陵放下?吧。
只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便顺势而为,这般过了?。
多?年夫妻,再提“爱”这个字,未免有些矫情。
但裴瑕仍想知道,过去三?年,他在她心里可曾争得一席之地?
她喜爱谢无陵,又可曾爱过裴守真,哪怕一瞬。
大抵是异乡寒夜,再加之明日便要去阵前?,叫人也生出好些怅然。
静坐良久。
再次回过神,裴瑕搁下?手中的荷包和平安扣,垂首不紧不慢将桌上那封信折好。
淡黄色信封之上,是“玉娘亲启”四字。
并未寄出,他起身,压在随身箱笼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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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裴瑕随着刘将军领了?三?千人出发。
同时传令兵前?往金城,让方副将带一小?队人马假装第三?次救援。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以?防万一,三?千军马于五日后到达白城那条被称作小?湾河的河道时,选择雪夜渡河。
夜色是最好的遮蔽,裴瑕先身士卒,领了?三?百人踏上冰面。
景林既担忧又憋屈,更多?是不解:“郎君,咱们是来送军需的啊!”
来前?线作甚呢?还是为了?救那个姓谢的!
那人是死是活,管他们何事?!
裴瑕乜他:“你若不愿,可留在后方接应。”
景林一噎,纵是心里有千万个不愿,可奴仆也有奴仆的忠。
忠国、忠君、忠主?,都是忠。
景林沉下?一口气,咬牙道:“奴才随您一起。”
借着将暗未暗的夕晖,三?百人踏上了?冰河。
冰面很?滑,裴瑕提前?让每个人鞋上都扎了?稻草,且再三?强调,不能同步共行?,慢慢的,步子越乱越好。
不能齐,一齐冰面塌得块。
事?实证明,他的法子奏效。
当他带着第一批粮草与三?百人出现在白城里,谢无陵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冰天雪地里见?到裴守真。
这不合理?啊。
他死之前?的走马灯,也该是娇娇啊。
直到裴瑕摘了?毡帽,走到他面前?,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若是还有劲儿,去北门接应余下?的援军。”
谢无陵一掐大腿,嘶,好痛。
还真是他娘的裴守真。
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