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向我请教,”出人意料的,拉珀斯放下手,居然同意了江眠的恳求,“只是,不同族群,有不同的字,我不是全会。然后,有条件。”
江眠大喜过望,整张脸都被瞬间点亮了:“什么条件?请讲!”
拉珀斯狡猾地笑了笑,露出一线森森锋利的白牙:“不是现在,不是今晚。”
他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锐利的尖甲轻轻刮擦在脆硬的纸面上,发出喀喀的声音,江眠急忙往后挪了挪,避免和他的碰触。
人鱼的动作一顿,喉间咕噜滚动,发出不满的抱怨。他抓过纸页,指头顽固地追着江眠的手,哒哒地轻戳了好几下,把躲避不及的青年戳得哎哟叫唤。
江眠捂着发红变烫的皮肤,小声责备:“你……你真幼稚。”
拉珀斯捻了捻发软的手指,耳鳍得意地扑扇,假装没听见小人类的牢骚。他翻开纸张,阅览着玄奥难言的图样,本该渗进纸纤维的水渍,就像接触在玻璃表面上一样滴滴滑落。
人鱼慢慢眯起眼睛,戏谑不见了,温情消退了,他看得愈久,周身的气息就越不妙。
【这是王族的文字。】拉珀斯沉声说。
他的面色冷漠异常,犹如无机质的大理石雕就,【残缺不全,掐头去尾……除了偷盗的行径,再无其它流出的可能。】
江眠不安地观察着人鱼王嗣的反应,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端倪,但拉珀斯的眼珠纹丝不动、无懈可击,仿佛一面冷酷坚硬的铁镜。
“你是怎么得到的?”拉珀斯抬起眼睛,脊柱微弓,猩红的舌尖快速窜过唇间,活像嘶嘶作响的蛇信。他漆黑的尖锐指甲缓缓嵌进纸面,第一次用对待猎物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人类。
“回答问题,人,”他的声音如闷雷低沉滚动,“你是一个贼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我们是一双白鸟* 全诗出自叶芝的诗歌《白鸟》。
江眠:*尝试小狗眼神* 嗯,让我来试试,看我能不能用这个要到点什么……
拉珀斯:*不知何故,在一千米外感应到了江眠正在做小狗的眼神,狂冲过来* 嘿,看!这是全世界!你想要这个吗?
江眠:*吓得夺路而逃,在逃跑时气喘吁吁* 不,看来我要再离远一点!*选定一个隐蔽的角落,沉吟* 嗯,现在再来试试……
拉珀斯:*不知何故,在三千米外感应到了江眠正在做小狗的眼神,再次狂冲过来* 嘿,看!这是全世界加上一个我,你想要这些吗?
江眠:*吓得大叫* 天啊!
第10章 果核之王(十)
江眠浑身的血液哗然冲上头脸,再以同样迅猛的速度溃散到四肢百骸。
上一刻,他薄薄的面皮因为人鱼毫不留情的质问而涨红如烧,下一刻,亲眼目睹一头顶级掠食者在自己眼前露出獠牙的压迫感,又令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我不是……”他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微不可闻,内心充满了恐慌――不,不仅是战栗与畏惧,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更严厉的东西,仿佛自灵魂层面击中了他。
面对拉珀斯的憎怒,江眠情不自禁地退缩了。他使劲咬着牙,齿列咯咯颤响,如同浸泡在冰水里。只除了人鱼刚才触碰过的皮肤,那里正火辣辣地发疼,堪比被烙铁贴了一下,直烫得他喘不上气来。
我这是出什么毛病了?江眠慌乱地问自己,他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是他一张开嘴,害怕的哽咽便如打嗝一样滚出咽喉。他抽噎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第二下、第三下。
眼前愤怒的雄性人鱼似乎正在散出一种气味……一种他无法理解、从未闻过,然而切实存在的气味,它们犹如隆隆可怖的雷云,沉重地压在江眠的鼻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