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欺受了伤,从谢氏族地出来后便回到了飞舟上,躺在甲板上,不曾搭理那些长老,此刻天快黑了,风有些凉,吹在身上缓解他身上热血的燥意。

他的额心还点着朱砂一般的一点血色,在失血后苍白的脸上泛出妖冶的颜色。

他忽然眼睫一颤,睁开眼,漆黑的眼仿佛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隗喜心里那阵笑意过去后发觉身旁的人一直没吭声,这才是又抬头看他一眼,见小玉漆黑眸子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太像人,也太像闻如?玉了,她被?这么一看,竟是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她别开眼,绕过他又去关窗,此刻氛围宁和?,戒律堂发生的事情并?不多?影响到什么,隗喜忍不住说点什么打破这静寂,比如?:“我身上有味道吗?”

说着,她一边关窗,一边又低头嗅了下自己?,应该是她自制的香囊的味道吧?

“有啊,很香。”小玉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声音有些低,他低头凑过去,重复了一遍:“很香。”

电光石火间,隗喜不仅想到的是闻如?玉说过这话,好像上回闻无欺喊她小喜时,也依稀说过?

她低头微微蹙眉沉思了一下,忽然有些记不清了,他上次这么说了么?那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喜”两个字上了,没太多?印象了。

胸前的头发被?一只不老实的手抓了起来。

“真的很香。”小玉嘟哝了声,声音温温的。

隗喜回过神来,就见小玉抓她头发玩,她将头发抽了回来,转身往床边走去,说:“可能是我戴了香囊的原因。”

“香囊?”小玉追上来问,“在哪儿?”

隗喜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他,然后就在榻上坐下,没有力气?再?一直站着,她好奇她走之后戒律堂那儿怎么样,便问了。

小玉一边把香囊凑到鼻子前猛地吸了一口,一边心不在焉回道:“没怎么啊,那个……管事的不让人追,那些老不死的心里想什么,我一个傀儡哪能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没人追你……没人敢追你。”

他忽然后面加重了语调,脸也从香囊上抬起来,黑眸熠熠看着隗喜。

他的脸上有细微的神情变化,下巴微扬,唇角翘起,眼神就这样慢吞吞地看过来。

……似乎在等人夸奖。

隗喜一下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因为他的原因,才没人敢追她。

肯定是有这个原因的。

隗喜虚弱的声音也不自禁上扬了一些,“多?亏了小玉。”

看来,把她这个闻无欺的“在意的人”扣下,只是微不足道的顺手之为,没能扣下真的也不影响什么。

他们到底在仓促地盘算什么?

“那他们都?去抓闻崇锦了?”隗喜好奇又问。

小玉挨着隗喜在她身边坐下,手里还把玩着那只香囊,显然对于?谈论?那些人没什么兴趣,慢声道:“大概吧。”他说完,顿了顿,拿起那香囊在隗喜面前晃了晃,“你身上的味道不是这个。”

隗喜的话题又被?小玉拐走了,她再?次低头嗅了嗅自己?,确实只闻得到香囊的味道,是她调的一种很清淡简单的香气?。

她对于?调香也没有很大本领,都?是在桃溪村的那三年?多?练出来的,比不上专业的调香师。

隗喜抬头想问小玉究竟是什么味道,额头却一下撞到了他下巴,听他唔了一声,她也有些痛,就要去揉额角,但小玉的手更?快,迫不及待按在她额头上,又凑过来吹了一下。

那口气?轻柔,他的声音更?温柔:“你疼不疼呀?”

隗喜因为他的话、他的动作发愣,好半晌后,飘忽地对上他的眼睛,艰难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