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颜清冷, 目光锐利, 且身上自带三分凛冬的寒意, 太后坐到软塌上去, 见她跪在身前,竟是微微一怵。
随即长出了一口气, 许是多日未见的缘故,才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错觉。
青灵的模样一向冷肃, 多年的崔家暗卫出身,哪里是宫里这些莳花弄草的小丫鬟能够相提并论的?
太后眼底有疲乏之色, 按了按太阳穴道:“芳瑞姑姑这几年状况如何, 可有好好焚香礼佛?”
青灵依照傅臻心中所提的计划,顿了顿道:“芳瑞姑姑身体……尚可, 就是比常人老得快些,即便如此, 也坚持一日进三次香为惠庄皇后祈福,早中晚一次不落。”
只要母虫还在芳瑞体内,傅臻就一日不得安生,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问道:“芳瑞自惠庄皇后薨逝,精神就不大正常,从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可有胡言乱语什么?”
青灵微怔一下,太后的面色当即难看起来,急问:“怎么,她说了什么胡话吗?”
“芳瑞姑姑的确有几分呆症的症状,记不得自己曾经伺候过惠庄皇后,口中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多是夸赞惠庄皇后仁德的,只是……近日来,她同奴婢说,夜间时常看到惠庄皇后,说……”
见青灵欲言又止,太后下意识攥紧了身后的软枕,“她说了什么,快说!”
青灵似乎并不在意太后的异常,她紧紧注视着太后,学着老婆子的语气道:“皇后娘娘昨夜就坐在我床边,她满身都是血,说有人要害她,谁要害她?谁要害她呀!”
暗夜里灯火黯淡,愈发显得她眸中寒意森森,而那悲苦粗哑的尾声绵长,更让人霎时毛骨悚然。
太后当即震愕住,浑身直冒冷汗,眼底因疲乏所生的红血丝在烛火之下显得异常分明。
“简直疯话连篇!”太后怒目圆瞪,浑身颤抖着道:“惠庄皇后分明是难产而死,她当真是神志不清了!”
一旁的余嫆赶忙上前替太后抚背顺气,面色亦有几分震骇:“芳瑞果真这么说?”
青灵颔首道是,心中思忖片刻,便伏在地上请罪道:“芳瑞姑姑神志不清时,常常将此话挂在嘴边,引来不少目光,青灵怕她胡言,上前阻止,不想竟失手将芳瑞姑姑一剑刺死,还请太后责罚。”
此话一出,仿佛晴天霹雳般直直劈在太后头顶。
太后几乎是从榻上跳起来:“你说什么?你把芳瑞给杀了?”
青灵埋头不语,当是默认。
太后浑身血气翻涌,只觉脑中一浪一浪的血潮往上推,拂手将案上的茶盏、佛经尽数扫落在青灵身上:“哀家怎么同你说的,哀家让她给添置些香火,好生照看着!谁让你将她杀了?!”
说完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晕厥过去,幸而余嫆扶住了。
青灵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下颌还被瓷片刮了一道血口,可面色却一如往常不卑不亢:“青灵办事不力,请太后责罚。”
太后坐在榻上大喘气,脑海中无数思绪乱飞。
与此同时,一股凉意如毒蛇般从脚底猛地窜上来。
责罚?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责罚!
芳瑞一死,体内的母虫自然活不成,而那老巫婆早就死了,世上再无人能将母虫从芳瑞体内转移到别处,皇帝那二十多年的头疾怕是已经痊愈了!
皇帝病入膏肓时尚且难以应付,来日病情好转,再要打击简直难如登天。
崔夫人当年的辛苦筹谋、太后多年的隐忍就这么毁于一旦!
想到此处,太后就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大手一挥,连同榻上炕桌也哐当一声掀翻在地。
余嫆小心翼翼地瞧一眼窗外,夜深人静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要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