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回过神来,又扑进他怀里,想到唯有自己看过那些图儿,顿时觉得开心起来。
外面有灯影闪了闪,忽响起人声来。接着便有个端碗的少年走进来,抿着嘴,怯怯看着赵煊。赵煊坐起身,见这少年比自己大不了一二岁,动作间十分女气,却是头一次见,不由硬了声气,朝严鸾道:“这下人我怎么没见过。”
严鸾道:“确是刚来的。小霜,把药端来罢。”
霜琴并不知自己姓甚,自来便随了严鸾的姓,改名叫了严霜。他躲躲闪闪地看了赵煊一眼,踩着小步绕到床前来,一手端了碗,一手捏了勺,像前几日一般,要喂严鸾喝药。赵煊在一旁看着他将药匙伸过来,严鸾瞧了自己一眼,伸手去接碗,两人甚是亲密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方才还偎在先生怀里,无由来一阵不舒服,便突地伸出手,也要来接。
严霜被斜刺里伸来的手下了一跳,手一抖,便溅了些药汁在严鸾手背上。严鸾忙端过碗来,转眼竟见赵煊炸了锅,大叫道:“你做的好事!”伸脚便去踢严霜。严霜踉跄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严鸾一时起不来身,急叫道:“煊儿!”
赵煊被他一叫,蓦地觉出自己有些过火,又觉跪着的这不男不女的东西甚是讨厌。只是被那声久违的煊儿一勾,便甚么气性儿也没了,小猫似的又窝回他身边。
严鸾蹙了眉道:“小霜,先出去罢。”又一手揽了赵煊,“陛下,怎么气性这样大。”
赵煊有些赧,又不觉自己哪里不对,只得嗫嚅了半晌,转口道:“先生,你快些喝了药罢。我……我叫太医来瞧瞧你。”
刘太医枯坐了半日,此时听得圣口一开,立时进了屋子。
严鸾叹了口气,不知这孩子的脾气与身份衬起来,是好是坏,此时只得温言道:“臣喝了这药,怕是要一觉睡到明日。天色已晚了,陛下也该起驾了。”
赵煊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不挪窝。
刘太医恰好一步迈过来,只得咳了一声,端过药碗闻了闻道:“这药啊,重了。”
严鸾道:“刘大人多虑了,这夜交藤与合欢花,我平日里便常吃,夜里方能睡下。这几日寻常药量有些不管用了,只好下重些。”
刘太医哦了一声,又切了切脉,只道便吃这个方子罢。赵煊便赶他去了前厅同侍卫们呆着,扶了碗道:“先生快些喝了罢,要凉了。”
严鸾稍一犹豫,接过碗来喝净了,道:“臣便不能送您了,早些回罢。”说罢侧身躺下,闭了眼。
赵煊点点头,趴回床头上,只看着他的脸出神。看了一刻,忽小声道:“先生,那天……那折子上写的,是假的罢。”
严鸾此时还未全然睡着,便有些昏沉地睁了睁眼,轻道:“臣……想求您一道恩旨。”
赵煊似是没料到他竟还未睡,惊错道:“先生,甚……甚么。”
严鸾吐字减弱:“有朝一日,若臣获罪,请陛下……恩准臣自裁……”
赵煊急忙爬起身,抓住他肩膀摇晃道:“先生!先生!”
严鸾慢慢抬起一只手来,握住他的那只,低微道:“煊儿,准了先生罢……”
赵煊觉得那只手渐渐失了力气,终于滑落到被子上,顿时有些莫名的惊恐,叫道:“准的!准的!先生……”
严鸾轻缓地吐出一口气来,低低嗯了一声,被药力催入了沉沉昏睡之中。
屋里顿时死寂了,赵煊四下看了看,黑漆漆一片,只旁边一柄灯笼,暗影摇动,忽地胆子小了许多,便急惶惶拔掉了靴子,掀被爬上床,依在严鸾手臂间,紧紧抱了他的背,委屈道:“先生,你那么久没哄我睡过了。”
没有人回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赵煊自己撒了回娇,没见着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