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3)

赵楹恨恨松了手,垂眼瞧了须臾,忽又弯腰去剥他衣服。

浑身既已冻僵,剥光了也未觉更冷,只在昏睡里蹙起眉,胡乱推拒两把便没了动静。赵楹掀了被角将他草草擦拭了一通,便扯过墙上挂的毛裘斗篷囫囵裹住,朝门外厉声命道:“送炭盆到我寝房。”说着将人一把抱起,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炭火盆点燃、热姜茶送到,严鸾也被蒙在了两层厚被里。

赵楹背对了他坐在桌前,以手支额,在寂静中缓上一口气。身后躺着的人正簌簌发着抖,齿列相击发出咯咯的轻微声响。

侍从在门外禀报说,已铺设好了另间舱室,叩首请问王爷何时就寝。赵楹慢慢站起身,却忽然觉得疲乏之极。这漫长的夜晚耗费了太多力气,以至于不想动弹分毫,也没有心力再思虑其他。空耗了半晌,还是除了衣履,将床上沉眠的人朝里推了几分,掀被一同躺下去。

湿发虽取开用布巾垫了,仍在枕边散着一股股冰冷的潮气。被中亦没有暖意,只一具水一般凉的身子,蜷身僵卧着。神志不清里觉出有他人温热的躯体挤挨上来,想醒却睁不开眼,只瑟缩着朝床里翻身躲了躲,避开相触。

赵楹愣了一下,试探着又朝里占了些地方。那人果然又要避让,只是床铺极狭窄,动了两下额头便抵在墙上,几乎掉出被外去。赵楹重重吐了口气,蓦地将人拖回来,死死箍在胸前。

好似一段冰雪贴在怀中。

天光将亮时,相依的身体却变作了一截火炭,烧得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

赵楹已经披好衣袍,斜倚在床边,见汤药送来便去推他肩膀。半天叫不醒,只好伸手去拍他滚烫的脸颊,“严鸾,起来喝药。”

神智还未全然清晰,头疼倒先发作起来,坠得脑袋似有千斤之重,沉甸甸压在枕上。严鸾眯着眼睛适应刺目的烛光,一片朦胧光晕里看见床畔的人影,登时清醒了一半,撑身坐起道:“出甚么事了!”

赵楹凉凉笑了一声,抓起他一只手覆到额上,“旁人倒没事,就这么一件。”

冷手心盖上热额头,严鸾旋即缩回了手,想张嘴却见屋内还立着几个船员,只好蹙眉道:“王爷纡尊探视,下官惶恐,请回罢。”

赵楹退一步坐到凳上,似笑非笑道:“严大人这是要把我赶到哪去,睡甲板么。”

严鸾勉强看了看周遭,眼前虽一直天旋地转,倒也觉出比从前那间宽敞不少,身上穿的这套暗花缎的亵衣也并非自己的,不由没了话。

赵楹敲了敲桌面,便有人端了碗过去伺候进药,眼看他一口气灌完了,却要掀被下床。衣带原本未系,稍一动襟口便散了,露出的肌肤立时起了一片寒栗。赵楹腾地起身道:“你做甚么。”

严鸾摸到床尾的裘衣披上,趿了鞋站起来:“方才实在糊涂,的罪了王爷,原是我该走的。”

赵楹冷下脸来,朝前逼近了一步,沉默地看向他的脸,直到严鸾被这刀子似的目光扎得低下头去,方丢了句:“如你的愿,在这歇着罢。”转身快步出了门。

整个白天耗在官厅里,出来时已是黄昏。酡红的一丸夕阳自水天之际缓缓下沉,直至隐没。余辉自墨蓝的海面与深紫的天穹之间渗出,染开一片胭脂颜色。

待到半天的霞光都黯淡了,赵楹方离了船舷,下到舱里。在门前站了片刻,终于推开时,屋里却是空的。洪白禀报道:“严大人今早回去的,已吩咐把屋里收拾好了。”床铺果然是平整得一丝不乱,连褥子也换了新的。

转眼已是四天之后。

几艘舰船的医官医士早几天都搬了过来,时常在舱室内外走动,苦涩的药气弥漫在阴暗的走道,尽日不散。

平日午饭时,赵楹食毕,便有人自厨下端了饭菜送去严鸾居室,再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