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桑褚玉始终盯着镜子里?的人。
镜中人的嘴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同样注视着她。
许久,镜中人开口说话了:“现在是什?么时节?”
扫了眼那翠绿的草叶,桑褚玉说:“夏天。”
“夏天……夏天,已经这么久了。”衡云子接过?话茬,忽然看向兔妖,“都已经这么久了,我告诉过?你要守着自?己的眼睛!”
兔妖被勒得气息微弱,但还是道:“便是被拴着脖子,可我的眼睛仍然能转动,自?然要望向自?己想看的方?向。”
“该死的小畜生!”衡云子骂他一句,将手中的柳条折了又折,转而问桑褚玉,“褚玉,你喜欢什?么时候?”
桑褚玉挑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便道:“以后总要更好些。”
“那太好了,太好了。”衡云子笑意更甚,起?身拉住她的手,“以前都已经过?去了,那些火也没了,眼泪也不见?了褚玉,便和你的衣袍一样,如?今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桑褚玉垂眸,果然看见?衣袍上的泪痕都已消失不见?。
“我倒更喜欢秋天。”衡云子指了下一旁的兔妖,“因为?秋天是在他变疯之前。那时他还没见?过?你,你也没被他的疯样迷惑。”
“我没疯!”兔妖扯着脖子上的锁链。
衡云子嗤笑:“盼着两只从你的肚腹里?跑出来的兔子,还说没疯?”
桑褚玉不想听他俩吵,又看见?他的茶杯里?并非茶汤,而是一杯红艳艳的水。
她问:“你在喝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毕竟我总盼着能与你不分彼此。”衡云子说着,用那尖锐的柳条划破心口,从中取出一把钥匙,“褚玉,拿好钥匙。”
桑褚玉接过?,忽又看向兔妖的脖子。
那链子已快嵌进他的肉里?了,勒出了淋漓血痕。
不过?犹豫片刻,她就抢过?了衡云子手中的柳条,径直劈下。
一阵清脆响声后,链子断了。
兔妖大?口呼吸着,攫取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你救了我。”兔妖的神情看起?来冷冰冰的,语气却因高昂的情绪而微微作?颤,“褚玉,那两只兔子并非我一个人的空想,是么?”
“你听见?了,他又说起?疯话来了你会?后悔。”镜中人冷静提醒,“你救了个不该救的人,他的妖耳从此会?始终朝向你的方?向,他的视线也会?片刻不放地落在你身上,他的手会?渴望拉住你的手褚玉,平心而论,你不该救一个会?因爱而生出妄念的疯子。”
衡云子高声应和,又拿回那断成两截的柳条,打向兔妖。
而挣脱了束缚的兔妖也不再一味忍受,拿起?桌上的滚烫茶水泼洒向他,又泼向那面镜子。
赶在他们打得更为?激烈之前,桑褚玉捏着钥匙跑了。
她跑了阵,又躺在树叶上,飘过?一片澄澈的湖水,再抓着藤蔓荡过?高崖。
最终她又转回了那个暗淡的地穴。
而那扇小门就在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锁上了。
她还记得衡云子送她的那把钥匙。
桑褚玉将钥匙插进锁孔,一拧
门打开了。
跟先前一样,门的后面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地面还残留着火烧过?的痕迹,她跨过?去,将那些痕迹抛在了身后。
外面正是炎炎夏日,晒得人暖烘烘的。
地上堆着许多书,堆成了一条长长的小道,延向远处。
远方?,冼若盘腿坐在那些书上,抬手向她打着招呼,让她过?去。
桑褚玉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