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堆在大门口,思嘉垂手站着,只有任绍伦还在替她解释。
她听见车声,扭脸看见黑色的奔驰车开过,车窗拉下一半,那一刹那思嘉看到了慕文江的眼睛,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开上了山。
他都看见了,她心想,他看到了她再一次被人丢弃。
*
思嘉还是借住到了佳怡的公寓,任绍伦送她到公寓楼下,她只带了几件衣服,剩下的行李任绍伦说服老太太暂时存放在家。
来的路上遇到学生横穿马路,任绍伦按了两声喇叭,吓到了思嘉,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叫出来,很快回神,说自己是被那个学生吓到了。
任绍伦在她下车后放下车窗,“真的吗?思嘉,你只是被那个学生吓到了?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你等我先回去看看,晚点我过来陪你。”
“不用。”她笑着轻松地说,“就不要可怜我了,也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你那么好,为什么要忍受我这样的人?”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公寓楼,如果任绍伦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他一定会追上去,可是这时候他也很迷茫,他最终发动了汽车,或许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晚点的时候,任绍伦给思嘉叫的热粥到了,装在砂锅里,过会儿外卖员还要来取砂锅。
思嘉刚在完成昨晚的画作,外卖员看到思嘉满手黑漆漆的铅,吓了一跳,“没事吧?你手上是什么?”
思嘉迟钝看向手心,她手里只拿了外卖,那不是外卖员送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外卖员皱眉又问:“你真的没事?”
“我很好。”
关门的瞬间外卖员看到客厅架起来的一副灰扑扑的画,画上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于是心想她手上的应该是铅笔灰吧。
遇到艺术家了,神神叨叨的。
砂锅粥很烫,思嘉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吃得嗓子很疼,再也吃不下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铃又响起来,思嘉随手开了门禁,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把砂锅递出去。
没有人接。
思嘉忽然产生一种幻想,来的人不是外卖员,而是慕文江,只要她再把门推开一点,就可以看到门外的慕文江。
他看上去会和上次来到这间公寓时的穿着大致一样,白衬衫微皱,长风衣挂在手臂上。
很快她手上一轻,外卖员把手机钥匙揣进兜里,腾出手接过砂锅,“谢谢啊。”
思嘉的幻想破灭了,但是她没有关上门,而是就这样出了公寓楼,打计程车,报给司机家里地址。
沿途风景过去得很快,所有松弛起伏的线条都在速度的作用下变得紧绷,像一根随时都要绷断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