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城区的公交车要隔很久才能等到一班,他今天来得算巧,不多时就看到了熟悉的蓝色车身。

三四点钟的时间,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阳光穿过不太干净的车窗,落在另一侧座位上,被分割成长短不一的线,暖融融的,烤得人昏昏欲睡。余苏杭上车扫了码,照例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

他喜欢坐在这,因为不论太阳在哪一侧,这个座位始终不会被阳光照到。

余苏杭穿的还是上午那身衣服,卫衣加外套,牛仔裤配运动鞋,干净又清爽,像个还未经过社会洗礼的大学生。

他安静地坐在那,目光投向窗外,神情还有些恍惚。

事实上,几乎每次视频过后,他都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虽然每次调教结束,River总是会根据他当时的状态安抚他一番,但毕竟隔着网络,有些东西很难从屏幕的另一端传达过来。

更何况,对方一直不知道的是,像刚才那样隔上几天才会有一次的视频,通常是他乏味而疲惫的生活里唯一的放松途径。

这半年来,只有面对着男人跪下来的时候,他才敢把真实的情绪全都表现出来,坦诚吐露内心的想法。

与其说放松,倒不如像是一种发泄。

短短不过半年,他的确因为这段关系而产生了积极的变化,偶尔还会跟着同事去聚个餐,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余苏杭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和River结束了这段关系,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傍晚的天光从金黄一寸一寸地变成了橘红,最后消失不见。司机师傅把车厢里的灯打开了,惨白的颜色,勉强赶走了昏暗。

余苏杭拉开车窗,微凉的夜风裹着闹市区特有的气味飘了进来,吹得人很舒服。

他有点轻度近视,眯了眯眼睛,勉强借着路边摊的白炽灯辨认出烤面筋和火爆鱿鱼的招牌,晚高峰已经将公交彻底困在了车流里。

余苏杭看着窗户底下来来往往的电动车,不动声色地抽了抽鼻子。

中午吃的不多,他有点饿了。

车门忽然打开了,司机没回头,远远地吆喝了一声,大意是需要下车的现在下,一会儿到了站点就不停了。

索性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余苏杭起身跟着前面的大妈一起下了车。

像是破除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嘈杂的声音在公交车启动的瞬间闯入了耳朵,喧嚣的烟火气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前方光影攒动,他定了定神,压下内心那股子细微的恐惧,朝着人群走去。

十五分钟后,余苏杭站在市人民医院大门口,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顺手把袋子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他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忽然想起下午视频的时候River的命令,于是走到旁边的小报亭买了瓶水,一口气灌下去小半瓶,这才攥着瓶子往病房楼走。

从电梯一路上到九楼,护士站空无一人,估计是交接班吃饭去了,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医院特有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

余苏杭熟门熟路地穿过护士站,蓝底白字写着“肿瘤内科”四个大字的指示牌很快被抛在了身后。

他停在了其中一间病房外,等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两人间的病房,还算宽敞,窗边的床上躺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另一张病床是空的,暂时还没人住。再旁边是张小沙发,桌子上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还有个粉红色的保温桶。

护工看年龄约摸五十来岁,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音看电视,见他来了忙起身打招呼。

余苏杭放轻声音问:“睡着了吗?”

护工说刚睡下没多久,今天输液输得早,晚饭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