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被丢下了。

二十多年前被扔在福利院门口,磕磕绊绊地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然后遇见谢淮,余苏杭一度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归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一次被遗弃的感觉太过强烈,甚至大过他承受过的所有痛苦的总和。

他只是暂时被谢淮捡到,时候到了,抓住他的绳索总会松开。

美梦从来都不会成真,不管他再听话也不会有人愿意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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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外面灰蒙蒙的,勉强能看清人行道两旁的树。余苏杭拒谢绝保镖的好意,顺着空无一人的路往外走。

应凛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青年失魂落魄的背影上,难得反省起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但那确实是谢淮的原话,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揉了揉太阳穴,应凛叹气道:“跟上。确保他安全到家再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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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没有公交和地铁,这个时间段很难打到车,市郊就更难了。余苏杭前一天基本没吃东西,又硬熬了两个晚上,已经处在双重崩溃的边缘,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在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佝偻着肩膀,把脸埋进手心,打算歇一歇再走。

余苏杭迷迷糊糊地想,幸好只是损失了一辆车。

其实不愿意见他也没有太大关系,只要谢淮平安就好。

从长椅上倒下去的时候,余苏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无止境的嗡鸣,随即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应凛挂断电话,脸色看起来更冷了。

计划被迫提前收尾,他昨天忙着应对后续的事,又接连处理了几个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中间半刻都没休息过。

应凛换下已经穿了一整天的衬衫,打开抽屉匆忙取了条领带系上,水都没来得及喝几口就下了楼。

到市区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距离医院越近,气氛就越是压抑到让人窒息,司机和坐在副驾的保镖同样脸色凝重。

好在余苏杭只是情绪过激引起的突发高烧,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从医生手中接过单据,手下轻车熟路地去缴费了,应凛在满是消毒水味的走廊里站了片刻,然后大步离开。

下午的时候,余苏杭从单人病房里醒来,手上的针眼已经不再出血,身边空无一人。

他坐在病床上发了会儿呆,不顾护士劝阻,坚决地办了出院手续。

市区的公交线路很方便,半个多小时就能直达,余苏杭却提着一袋子药,一步一步从医院走回了家。

那之后,余苏杭的生活好像恢复到了认识谢淮以前的样子。

每天按时吃饭睡觉,按时上下班,下班后去菜市场逛逛,再做几样自己并不爱吃的菜。

好像偏离后被拨正的两条轨道,相交后又各自远行。

他终于养成了每天按量喝水的习惯,虽然没有人再监督。

漫长的夏天过到一半的时候,阮益第数不清多少次给余苏杭发消息,约他出来喝酒。

说是喝酒,其实不过是一个喝饮料,一个喝不会醉人的低度果酒。

余苏杭照旧想拒绝,他这几天睡得不太好,白天总是头疼,同事劝他去医院看看,他也只是含糊地推脱。

阮益不依不饶,直接把地址发给他,誓要把他约出来才罢休。

余苏杭没办法,下班后直接打车去了阮益说的地方,途中一直把头靠在车窗上,对着外面倒退的风景发呆。

司机师傅看着导航里醒目的红色,从后视镜冲着他道:“小伙子,前面堵车啦,咱们得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