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没急着应,先说:“玉衡,你昨夜里睡得太晚,不当饮茶。”

再才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一大摞书。

却笑:“本打算与玉衡一道去修缮禁制,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了?两本书。那些书眼熟,以前就让他读过。本君原还奇怪读过的书为何再翻,现下一瞧,原是送给了?奚姑娘。”

这尖嘴狐狸,自个儿?的徒弟没去修缮禁制,就往她身上怪是吧。

“道君说笑,蔺道长自是以道君的话为先,我到底是外人。”奚昭道,“就如这茶,道君说不喝,他不也没喝?”

太崖笑意更甚。

讽他管得宽?

他摩挲着茶盏,说:“玉衡向来心细,无?需为师多言,大事小事也都知分寸但有一处欠妥,便是以为人人如他心善,易受贼人哄骗。”

“当真?”奚昭的神情里多了?些疑色,真切道,“我只当小道长常年在道君身边,早该习惯贼言贼语才对?。”

太崖促狭了?眸:“本君道行太浅。不过今非昔比,他定?能学到许多。”

“道君。”一直沉默的蔺岐陡然出声。

太崖乜他一眼:“怎的?”

“道君何故明嘲暗讽。”

太崖险被他气笑了?。

好?。

原来就他一人在乱说话。

那奚昭便字字动听,句句悦耳。

他陡然想起那晚。

教了?数十年的弟子,突然跟他说要?另寻仙道。

他已提醒过他,若是这般,极有可能损毁大半修为。

无?异于从头来过。

可蔺岐却道无?妨,并说,既已知晓往后?会?坏了?道心,现下另寻道路,亦是为了?及时止损。

他知晓蔺岐的脾性。

当日为赤乌境法度修整一事,他不知得罪多少?人。

短短几日,便有无?数名士踏破门槛。

看似一桩名士拜门的佳话,实则一过门槛,便匍匐在地,哭诉自己如何不易,迫不得已才坏了?规矩法度。但往往没哭两声,就被请出府门。到头来,连蔺岐的面都没见着。

也有大把?钱财宝器送进门,进了?洞府多少?,就又送出多少?。

表面风平浪静,惹来的仇敌却一日多过一日。

以至于后?来他俩从赤乌境离开时,遭遇不了?知多少?埋伏。数量之多,根本分不出是哪家派来的。

偶尔闹出乌龙,三两拨杀手撞上,互相?以为对?方是他俩请来的守卫,先自个儿?打了?起来。斗得天昏地暗,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他俩的人影。

饶是这般,也不见蔺岐对?当日所作所为有丝毫悔意。

但那时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蔺岐竟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等执拗一面。

如蔺岐这般性子,就算再说千万遍,怕也是磐石难移。

太崖垂下眼帘,忽想到什么。

“玉衡,我也给奚姑娘带了?些东西来,就放在前厅里,你去帮我拿过来罢。”

蔺岐知晓他定?然是有意要?支开自己,一动不动。

“道君何不自己动身。”

奚昭却道:“小道长,前厅离这儿?不远,两三步就到了?我也好?奇道君带了?什么东西。”

蔺岐迟疑片刻,终还是起了?身。

太崖摩挲着茶杯。

有上回的教训,他自是不敢再从奚昭这儿?喝半点东西。

他道:“奚姑娘,这里仅你我二?人,本君便开门见山了?。”

一旁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灵虎陡然竖起耳朵。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