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玉待要一脚踹过去,那边陈知璟恰踏进院内,见状斥了声:“住手。”
小妇人听闻,扭头看他眼,竟莫名真依他收回了脚。
陈知璟刚进到疏竹院便见了满院狼藉,母亲身边婆子两边脸都肿了,他那乳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颇为狼狈地跪在地上直抹着泪。 倒是那搅得天翻地覆的妇人,此刻满面怒容,脸色发青,混不吝站在院中。
府里发生这样的丑事,若任由传出去,恐怕不多久便会闹得人尽皆知,这鲁国公府还有何颜面可论。
陈知璟不由蹙起了眉,不过男人终究是未发怒,只声冷冷吩咐韩平道:“我前几天便已说过,若今日事传出去,不论好坏,都打发了出去。”
韩平忙称是。
院里众人胆颤心惊,纷纷磕头表忠诚。府里由大夫人管着,国公爷向来对府里这些事置之不理。
但退万步说,这府邸无论如何还是国公爷的,惹怒他能捞到什么好,且国公爷这一发话便是要连坐。
“看着他们,今儿个没我下令,谁也不允许擅自离开。”陈知璟又说道。
终于腾了半分眼神瞥向称玉:“你随我来。”
称玉未答,兰香牵着宸哥儿,亦步亦趋地跟在称玉后面,让陈知璟淡淡瞥了眼,兰香顿时不敢再跟。
陈知璟望向一脸疑惑,仰头看他的小儿,莫名伸了手来道:“宸哥儿,过来爹这边。”
小儿看了眼称玉,冲陈知璟摇摇头。
陈知璟却也不勉强他,径自抬腿往前院走去,称玉将将掩下忿色跟在他后头。
她手撑着门框,丝毫不讲究倚在边上,也不待他说话,她已开了口,冷笑道:“周进宝,你给我张休书罢,我自带着哥儿离去。我与你实话说了,这哥儿其实根本不是你的。是我猪油蒙心,想给哥儿奔个好前程才栽到你头上,你回头再娶个好的。”
男人险些叫她给气笑,叹道:“梁称玉,你这荒唐的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要我当真起了疑心,你以为国公府是任你来去的地方,你暂且不论,宸哥儿还有命么?”
称玉愣愣地看他,让他给吓住,一时慌神,话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陈知璟看着她,想起梦中那小娘子,她又这般故作倔强的模样,男人一时心软,又缓了语气,道:“这事交由我去处理,你莫担心,宸哥儿……只会由你我养着。”
母亲不大喜她,他不是不清楚,但压根没想到母亲这才几天便发作,此事说来其实还是他的错。
陈知璟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称玉不理会他,在里面呆坐了会儿,才走出去,刚走到廊下,就看着到牵着宸哥儿过来,宸哥儿高兴地抱住她的腿唤:“娘。”
“娘子,国公爷让我们来寻你的。”兰香道,“国公爷还把那姓张的恶婆子私下唤走了,我看这婆子要狠狠吃顿排头。”
称玉心想兰香这丫鬟同自己一般根本不知事,要不是偶尔听到小丫鬟们说,她也不晓得这张婆子只是将陈知璟奶大就能这样造化。
据说她儿子脱离奴籍,捐了个官,难怪这老婆子在府中颇有面子,还有两个小丫鬟专供她遣用。
张嬷嬷发髻间别了支金簪子,穿着身墨绿色褙子跪在陈知璟面前,她今日丢尽颜面,这会子已在陈知璟面前跪了的好些时候,他却未让自己起身。
张嬷嬷心中有些发慌,往地上猛磕了个头,磕得额角乌青哀哀道:“老爷莫恼,今日事都是奴婢的错。”
虽半句不提称玉的错,但她这样可怜,又让国公爷亲眼见着。
陈知璟沉默地盯着面前哭得老泪纵横的张嬷嬷,她奶过他些日子,待他也是衷心,比亲生子还在意,上辈子伺候到她身子着实受不住才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