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坐在榻间未起身,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帮她轻锤着腿,她闭目养神了会儿,忽对站在一旁的金嬷嬷道:“等过几天,你去疏竹院将哥儿接来,若三郎问起,你就说我的意思。”
金嬷嬷愕然,忍不住说道:“您这样做,怕是……”
岂不是打了国公夫人的脸,这新妇才进门呢。
“去做罢,昨夜疏竹院里发生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这样个粗鄙的村妇,三郎心善愿娶了她,若哥儿跟着她养坏了该如何是好。”刘氏道。
金嬷嬷只得应是,但她瞧着那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摆布的主儿,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疏竹院里宸哥儿的屋子早备下,就在西侧厢房。
宸哥儿上午跟着称玉没怎么停歇过,等用完膳,称玉哄着宸哥儿午睡,她自己则趴在旁打着盹儿。
兰香闲来无事坐在外间椅子上打着络子,陈知璟人忽进了屋内,兰香给他行礼,再看陈知璟已推开门,进了里间。
里间屋子很是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窗棂紧闭,暖阳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床侧已让人帷幔收起,恰落在床间,那处妇人与稚儿睡得正熟。
男人一时愣住,站在屋内看了半晌,似许久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妻儿,这感觉有些怪异,却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称玉肩处让人轻拍了拍,她迷迷糊糊抬起身子,侧过头去看。谁知道男人站得极近,她几乎一头扎进他怀里,男人身上醇厚的檀香味窜入鼻间,熏得她难受。
她正要推开他,陈知璟已往后退了步,低声道:“你随我出来罢。”
称玉跟着他起身,然而男人看了她眼,却负手站在房中没动静,她听着他道:“你取个铜镜瞧瞧。”
称玉莫名,摸了下脸颊,有些凹凸不平,她站在案上铜镜前,才发现脸颊因刚刚久压着床铺的缘故,弄出了些印子。
他就因为这芝麻大的事不叫她出门,嫌弃她丢人现眼么?
称玉觉得陈知璟不可理喻,面前这人顶着相似的容貌,身上瞧不出半点周进宝的影子。她自幼野惯,这才成婚第一日,她就不大想跟这人过下去了。
疏竹院为四进院落,院子里大小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在最前院的小厮,二三十人此刻都跪在院中。
称玉见这阵势委实咋舌,况她哪里习惯别人动辄对自己下跪,她站在陈知璟身侧,微微偏了些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