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道老师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知道多年元帅生涯让老师心力交瘁, 也知道她的成长速度太慢了, 让老师实在不足以放心卸任。

可是, 她总以为老师是会一直在的。

她以为老师会一直在能看到她的地方, 给她支持给她力量，最后在她学成的时候给她评价, 告诉她做得好还是不好。

后来她很少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战事吃紧，连回到后方的时间都没有，也因为怕回到熟悉的中心区，听到的是老师不满意的斥责。

盛矜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

她最终拦住了那只SS级的母虫，可是已经不可能站起来再作战了。联盟也没有了可以杀死其他母虫的机甲和机甲兵。

她们的反击战役失败了。

可是她已经尽力了。

她最后也不敢问，她有让全心全意栽培她的老师失望吗？

如果当时牺牲的是她，是不是老师能让这场无休无止的战役结束，让战火不再蔓延呢？

过去闪回，盛矜以为自己忘了，可她的确依然记得。

以至于她在看到老师的时候，竟然本能地停在那里，没有和老师打招呼，而是看向老师的脸。

老师年轻的时候的脸。

盛矜想起来了，的确，她上一辈子成为老师学生已经是十年后的事，但现在老师正是巅峰时期，大权在握的时候。

势不可挡，意气风发。

盛矜看着这样的老师，都有些陌生了。可是之后感觉到的还是亲近，她默默地在老师面前站定。

萧绮第一眼看见盛矜，印象就是瘦，太瘦了，盛矜核心力量应该非常强，以至于这么瘦却能驾驭千斤重的机甲，还打得对方没有回手之力。

第二印象是，战场上胆子那么大，结果还真这么害羞，看到她都不说话？

萧绮伸手拍拍她肩膀，又顿了顿，捏了捏她手臂。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的表情。

叶培年：“元帅阁下。”

盛矜反应过来：“老师。”

声音有点哑。

叶培年以为她是发烧口渴了，还准备和元帅和阿姨解释一两句，结果就见到萧绮元帅扬眉：

“不只是腿伤了吧？”

她招手，檀息已经在旁边观察很久了，让盛矜坐下，叶培年出去，才和萧绮闲聊：“你看看你，上来就让人做检查，都吓到人家了。”

她自然看得出盛矜不是害怕，不过担心盛矜对萧绮印象不好，特地缓和一下气氛。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问受伤的事，听起来挺像兴师问罪的，虽然这位元帅这么急，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想兴师问罪的样子。

没想到萧绮在对面坐下来，手撑着脑袋，就发现盛矜直接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出于礼貌，还点了下头。

萧绮一下子就笑了。

不过语气还是那个语气：“我看胆子挺大的。”

盛矜意识到老师是说比赛受伤的事了，刚想开口，萧绮抬手。

“如果是说比赛的事，以后再写形势分析和战术报告吧，这次主要是关心一下你的身体。”

檀息检查得很细致，期间萧绮又起身走到盛矜身边，伸手捏了捏盛矜手臂其他部位，口吻随意地闲聊：“不疼？”

盛矜没来得及开口，萧绮已经收回了手，淡淡：“都能破连桥了，看来是不疼。”

盛矜：“......”

她顿了顿，老师十年后教她时还不是这样的。

檀息也发现了，无奈地瞥萧绮一眼。

实际上她和这位元帅并不相熟，也就是有些医患关系的矛盾在，结果某一年萧绮打到北边去，坐在医疗室里还在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