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喂水,可是一口都灌不进去,只得自己先喝了含在嘴里,再附身喂他。

少年的意识已不清醒,却还依稀知道这车里坐着其他人,咬着牙不肯出声。

程景森知道他被药效折腾得难受,一手将他抱紧,一只手轻轻揉他的下体,说,“乖,你先放松,让我帮你弄弄......”

尹寒刚经过一场生死劫,心神几欲崩溃,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别碰我。”说着,抬手抵抗程景森的触抚。

他的手伤经过简单包扎,还没完全止血,程景森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动他。尹寒挣扎之下收不住力道,男人再一次低头喂水时,被他一巴掌扇在脸上。

尹寒举着手愣住,下一秒反被抱得更紧,听得程景森低声对自己说,“手疼不疼?等伤好了以后再打好不好?让我看看手......”

尹寒凝滞了几秒,在程景森小心翼翼检查伤口的一瞬,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泪水很快淌了一脸,他喉间抽噎不断,全身发抖,又狠命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

程景森手忙脚乱,一面从他的牙齿下揉出渗血的唇,一面轻吻他,间或重复着,“对不起小寒,全是我的错......”

赶去医院的路途不长,全程他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好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罪孽。

前排的司机和保镖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一个沉默地开车,一个沉默地呆坐,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直接关上,可是后排还是不断传出少年压抑的喘息、破碎的呜咽和自家老板反反复复的道歉。

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可怕,竟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变得如此低微入尘。

当程景森冲他们说,“把电台打开,音量调大”时,两个人都如获大赦,选了一个中规中矩讲解车辆保养的频道,开始前所未有认真地听广播。

程景森搂着怀中人,安抚他,“我们和前排隔得很远,他们听不见。宝贝,你放松一点,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尹寒抬手挡住脸,在掩面的阴影里又重复了一次,“......别碰我。”顿了顿,很低声地说,“我脏......”

程景森被微弱的两个音节狠狠在心上剐了一刀,一下子捧住尹寒的脸,带开他的手,想通过少年虚浮游移的视线看入他眼底,“小寒,不是这样......”

他不愿让前排的人听到,改换为中文,“是我不该把你带走,是我一开始就对你有了邪恶的想法。常瑜说你永远不会爱上我时,我又被她的预言激怒,接着对你做了很多错误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可能已经无法弥补。”

“我去唐人街把你的画带回来以后,每一幅我都有认真看过。现在你不住赌场酒店了,有时候我在工作中间休息,就会去顶层套房的走廊看你的画。”

“你画过很多纽约中央公园的鸢尾花,蓝色的花瓣很干净,背景天空却总有浓雾,我一看到它们就会想到你。”

尹寒神情愣怔,似乎不明白程景森在说什么。其实程景森自己也不知道。

有三个单词抵在他喉中,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小心护着怀中人,说了一些自己与他之间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了一些他此生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每一句话都不能被准确释义,又仿佛只是为了掩盖那三个字的隐动而被刻意提及的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