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佬坐下时,摘掉了手套,牌桌上的人都避免去看他的左手。

那上面少了一根小指,据说是在一场械斗中被砍掉的。他姓柳,被道上的人习惯叫做“九指柳”。

名字挺风雅,却掩盖不了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渣滓。坏得没底的那种反社会恶人。掌握着东南亚到北美一带主要的枪支来源。

程景森没空细究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人已落座,来者是客,这一局无论如何都要玩下去。

九指柳看着程景森,撇嘴笑了一下,问他,“你的人呢?”

程景森直视他,目光没有带到吧台边的那抹身影。

九指柳抬手指了一下自己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皮肤有点黑,像是东南亚一带的人,五官很漂亮,媚态横生,眼神扫过程景森时赤裸含情,一看就是欢场上的老手。

“你不亏的,程老板,偶尔换换口味吧。”

九指柳说着,视线一扫,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尹寒手拿一杯姜汁汽水,坐在高脚凳上,宽松针织衫露出他的锁骨,颈部蜿蜒着刺青,戴了一枚耳坠,头发束起,看人的眼神很淡。

九指柳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唇,好像已经预想到今晚就将上手的这个少年操起来有多爽。

他身后的年轻男子似乎得到什么授意,主动走出来,绕到程景森身旁,伸手在男人的肩膀上若有若无地捏了一下,用蹩脚的中文叫他,“程老板。”

程景森毫无反应,就当是苍蝇在耳边“嗡”了一声,继而抬眼给了荷官一个示意。

身着制服的中年女荷官气定神闲地开始洗牌,嘴里说着,“High card for dealer position...”一类简扼的德州扑克的规则介绍。

俄国佬坐在小庄的位置,盲注先下了五千美金。九指柳坐大庄,盲注下了一万。

荷官给包括程景森在内的五人轮流发出两张牌。程景森压着牌,翻出边角看了一眼:两张J。

荷官面前的五张牌也随之亮明,分别是2、9、J、K、A。

同桌的另外两人,一个是新加坡背景的华人地产商,另一个则是纽约本地财阀的金发情人。

荷官问,“Check or bet?”(跟牌或让牌?)

金发美人的手牌似乎不错,笑说,“Five thousand.” 然后甩进了一叠筹码。

除了华人地产商选择弃牌,其余几人都继续跟注。

程景森此前听说过九指柳的德州扑克玩得不错,但没有和他直接交过手。开局他的牌风趋于保守,想先探探对方的底。

一直萦绕在程景森身边的那股鸢尾花香气飘远了。九指柳带来的年轻男人离开赌桌,走到尹寒跟前,半挡住他观战的视线。

“你好,我叫黎玉。”

尹寒看了他一眼,点头算是回应,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黎玉继续跟他搭话,“程老板据说对情人很温柔?你有什么经验传授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程老板身边呆这么久。”

尹寒眉间一蹙,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的程景森偏头看了过来。尹寒心想,这大概是那个亚洲男人的计谋,让黎玉过来和自己搭白,以分散赌桌上程景森的注意力。

尽管他并不知道九指柳的来历,但能敏锐地察觉到那是个阴狠毒辣的角色。

黎玉还在自说自话,“你做什么惹恼了程老板?你竟然要把你转手让人?”

一面说着,一面又低头轻笑,“柳老板在床上跟他不一样,把人往死里玩……你这么嫩,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他那一套……”

尹寒极力令自己保持镇定,但他做不到,加冰的姜汁汽水握在手里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