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着谢谢,任凭安排。

程景森走到二楼,即将进到书房前回头扫了一眼,视线中收入的画面,让他平稳的脚步倏然趋缓。

他毫无防备地落入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或者说,尹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只待他一次回看。而在被程景森直视了两秒以后,尹寒却突然失去了对视的勇气,面色不安地垂下眼。

这一幕短暂的双目相交,却长久地留在了程景森记忆深处。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看过无数的嘴脸和眼神。却只有尹寒,留给过他那样一双目光。那其中不包含任何欲望,不试图从他这里索取或贪求,也并未表露出怯懦或卑屈,只是带着一种纯粹的探寻,穿越一切表象的、看着他。

尹寒最终被佣人从门口带走,领进了东面的客房。

程景森在二楼拐角处又站了片刻,推门进入书房。

夜已深,雍重座钟的指针渐渐转向零点。四下归于平寂,窗外落雪无声。

美国东岸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隔天是周末。程景森约了安旭药行的周老板上午十点吃早茶。

纽约的大麻生意从去年开始合法化,他早早确定了供货源头做好准备,过去一年里已赚得风生水起。但要收拢偌大一个中国城的销售来源,还需费些功夫,安旭药行是其中根基最深的一家诊所兼药房,背地里有些门道,程景森准备从它下手打开源头。

他走到一楼客厅时,尹寒正从别墅外面搬进一只大号行李箱。见到程景森下楼,尹寒推着箱子在门口站住了。

一旁帮佣的徐妈说,“我让他去吃早饭,他不肯,说要等您一起。”

这么乖?程景森在心里无声一笑,盯着他,“箱子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尹寒说,“还没打开看,阿姨刚让人送来,应该有。”

程景森本来打算独自去见周灿,这时倏然心念一动,“你去换身衣服,跟我出去吃饭。”

尹寒问,“穿戴什么有讲究吗?”

程景森心道,这孩子年纪不大,做事倒挺周全。

“别太随意就行。”他说。

尹寒拎箱子上楼梯时有些吃力,磕磕碰碰了几下,徐妈在下面叫他,“我再找个人帮你一起搬吧。”

他咬牙提上二楼,才转回身来说了一句,“不用,谢谢。”

程景森坐到沙发里,徐妈给他端上一杯美式咖啡,问他,“我们要怎么称呼你领回来的这位?”

程景森知道她意在打听八卦,“叫他名字就行。”

徐妈是在这里服侍多年的老人,说话比较随意,“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俊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