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蕤大步踏过杯盏碗筷、香花美酒,绕着桌子巡视般转了一圈。她行走得太过铿锵有力,方彧一时耳错,几乎听到金属交鸣的声音所过之处,人们如避蛇蝎、轰然散开。

在行到方彧和谢相易面前时,她猛地停住,宣布道:“我有新的猎物了。”

方彧缓缓转过头。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她和一脸惊恐的谢相易。

陈蕤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朵胡萝卜雕花,霍然转身,雪白的袍摆飞扬如白鸽之翼。

咔嚓一声。

她冲着两人单膝跪下,恰好与之平视,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合拢,举起胡萝卜花,粲然一笑: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追求您吗?”

“……”

死寂,死一样的沉寂。

“咳咳咳咳!”

片刻后,谢相易剧烈咳嗽起来,很快咳得直不起身,只能用袖口掩着脸,转过身去。

方彧:“你没事吧?”

谢相易虽然还在咳嗽,但眸中已经泛起了一层愠怒的红色她只在谢公子暴揍卡佩时,见过他同样怒发冲冠的样子。

刚才还悄无声息的人群登时爆炸。

“那是谢、谢什么?”

“陈小姐也太欠考虑了,怎么能和一个没有量子兽的逆臣之子说这种话!如果是我家的孩子,早就被我打死了,哼……”

“别这么说,肯定是谢家小子蓄意勾引陈小姐。你没听说吗?他还参军了他一门心思往上爬……”

陈岂恼火至极,反而愣住了,呆呆地瞪着谢相易半天,才破口大骂:

“谢先生,我待您似乎并不薄,如果不是我,您今天能到这里来?在这里大吃大喝、勾引我女儿?您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您以为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一场,我就会抹不开面子,让您顺着高枝儿攀上来?!”

“咳咳……”谢相易还在咳嗽,却艰难地直起身体。

他上前一步,一把撑住桌面,手臂微微颤抖,头却高高昂起:“先生,我没有。”

“您没有?难道是我女儿自己不长眼,相中了您吗?”

谢相易冷静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或许她也不是认真的,只是想和您闹脾气我说我没有,是因为我已经订婚了。”

方彧一愣:“?”

他什么时候订婚了?不记得他说过?

还没等方彧想起来谢公子手上到底戴没戴过戒指,盘踞在头顶的疑云已然轰然消散,变作一声炸雷,炸响在她头顶。

谢公子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推:“这是我的……未婚妻。”

方彧:“??!”

方彧呆呆立在场地中,感到自己像烤炉里的呆鹅,千万道目光360°炙烤着她的脸颊。

她听到众人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家的女儿?没见过啊……”

“哎,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过气的网红吗?就那个拿书拍舰长的!”

“平民子弟啊,小谢也是的,虽然攀不上高枝,也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啊……”

“他没有量子兽,也不算委屈吧。”

方彧勃然大怒,转过头:“!你特么”

谢相易咳嗽得脸色苍白,像是要晕倒一样。

方彧深吸口气,拉着脸转回头,冷笑道:“……啊,是,我是。我不但是他的未婚妻,我还是贫民出身的心机女,上位完全是看中了他奇货可居。”

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再次嗡地炸裂。有人拿出扇子,有人掏出嗅盐:“我的天啊!”

方彧忽然发现,刚刚把一潭死水搅动得满天掉鱼的飓风本身,此时却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