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拈起个柿子堵住她的嘴。

柿子的确很甜,春条连吃了两个,又喝了碗酽茶,饱足地摸摸肚子,打了个呵欠。

随随道:“困了?”

春条揉揉太阳穴,赧然道:“不知怎么的,奴婢从方才起便有些犯晕。”

“那知客僧说里间有床榻,你去睡会儿吧。”随随道。

“那怎么行,”春条又打了个呵欠,擦擦眼角泪花,“奴婢要伺候娘子。”

“时候还早,也不急着回去,”随随道,“我在寺里转转,不用你陪着。”

春条还是以为不妥,可困得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只想立即找张榻躺下来。

随随笑道:“今日起得早,又走了那么些路,累就歇息,春条姊姊和我还客气。”

春条又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得告罪去里间睡了。

随随待里面传来轻轻的呼噜声,这才放下帘子,轻轻推开院门。

刚走出院子,方才那知客僧便迎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行个合十礼,便在前面引路。

随随跟着他出了山寺西边的一扇小门,沿着松林中的小径走了半刻钟,来到一座樵人的小茅屋前。

第20节

那知客僧停住脚步,转过身,躬身行礼:“大将军请进。”

随随点点头,推开柴门走进去,便有一人从屋中迎出来。

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蓝布袍,头戴皂巾,打扮得像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举子,但只要看见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便没有人会将他与落魄联系起来。

随随摘下帷帽,向他笑道:“北岑,你这身打扮不错,不作几首酸诗可说不过去。”

第17章 十七 北岑

段北岑是萧晏亲随之子,在他父亲战死后,萧晏便将他收作养子,他比随随大两年,不但是她心腹,也是她一起长大的同伴。

他们在外是上下级,但私下里却亲如手足。

段北岑眼中也有了些笑意,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你还有心思说笑。”

他一向沉默寡言,再深的担忧和牵挂,也不会宣之于口,千言万语全在这一声淡淡的埋怨中了。

随随明白,以他们多年的交情,许多话原是不必说出口的。

两人并肩往屋后的山林里走去。

林子里铺满了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层绒毯,秋日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在两人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雀鸟在树梢啁啾,远处传来流水潺潺,林中弥漫着松针的清香,清幽静谧,很适合叙旧。

两人却没什么时间叙旧。

段北岑从腰间解下一个狭长的布囊,忽然向她抛过去:“我把你的刀带来了。”

随随默契地抬手接住。

她解开布囊,抽出金银钿装的乌依??漆长刀,爱怜地摩梭了一下鲛皮剑柄,目光流转,仿佛在与一个老友叙旧。

“锵啷”一声,寒刃推出数寸,声若龙吟,寒光映亮了幽林。

她没将刀身全□□,手指抚了抚露出的一截刀身,又将它收回鞘中,把刀递还给段北岑。

“不留在身边?”

“不方便,”随随仍旧望着她的刀,眼中满是不舍,“你替我好好照顾它。”

这口吻让段北岑忍不住弯了嘴角。

“伤势怎么样?”他问道。

随随动了动左肩:“没有大碍,就是松散了太久,功夫大不如前。”

段北岑眼中满是歉意:“都怪属下办事不力,接应出了岔子。”

随随一笑:“谁知道那么巧,恰好遇上神翼军入山剿匪,怪不得你。”

顿了顿道:“河朔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