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命人备车,向高迈要了令牌和钥匙,匆匆换上衣裳便出了门。

到得尚药局,随随按照医官的指示,用浸过药物的绢布将口鼻蒙起来,然后戴上同一种绢布制成的手衣,这才打开匣子,取出经卷。

她被这经卷害过一次,再看见时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可此时也顾不上了。

她将绢帛对着火光看了看,确认里面没有夹层,又剪开绢帛,将紫檀木轴取下来仔细检查,木轴是整块木头雕成,没有拼接的痕迹,可随随还是以防万一锯开看了木芯,确认里面没有藏什么东西。

她的心慢慢往下沉,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她知道有一种写密信的药水,看起来是无色的,遇热才会显形。

随随将经文放在火上一寸寸烫炙,仍旧没有什么秘密的文字显现出来。

她又用水浸,用药液浸,和医官一起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一遍,不知不觉蜡烛快要燃尽,东天已经微明,随随依旧一无所获。

她不愿承认,可不得不承认,桓炯送给太子的经书就是一卷普通的经书,里面并没有藏着解药或药方。

第138节

第119章 一百十九

随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山池院的, 她的整个人都似已麻木。

又是个晴日,晨曦大片大片泼洒在屋瓦上,泛出粼粼的金红光芒, 本是充满希望的景象, 可看在随随眼中却宛如血色残阳。

先前有亢奋和希望支撑着她的精神,让她感觉不到疲惫, 现在疲惫变本加厉地袭来。

她拖着双腿走进清涵院,却没有回厢房,这时候桓煊应该还睡着,他需要充分的休息, 而且她知道自己现在心力交瘁,无法把恐惧和绝望藏好。

她简单盥洗了一下,便躺到床上,将身子蜷成一团。

衾被是冷的, 她的身体也是冷的, 这冷意透进她的心底,似乎连她的骨髓都冻住了。

深深的怀疑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也许根本没有解药, 也许这就是天意,是她从一出生就逃不脱的命运。

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无助过, 她已经没了坚强的力气。

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像个软弱无能的人,将脸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帐外响起沉而缓的脚步声, 有人掀开帐幔。

她知道是谁, 可不能转身。

桓煊在她旁边躺下,从身后抱住她,轻声道:“别难过。”

他这么一说,随随本来已勉强止住的眼泪反而又夺眶而出, 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桓煊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用背脊替她挡住一切风霜。

随随本来已经有些难以为继,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似乎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力气。

她抿了抿唇道:“经卷里没有也没什么,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找过。”

“绥绥,”桓煊心如刀割,“别再找了。”

他知道一次次燃起希望再被浇灭是什么滋味,她经历一次已像剜他的心一般。

“还有很多地方没找过,”随随道,“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地方……”

桓煊轻轻吻着她的头发:“别找了,即便你不回来,我这辈子也已没有遗憾了。”

他顿了顿道:“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我偷来抢来的,你再陪我最后一天,明日就启程吧。”

随随脊背蓦地一僵。依??

桓煊道:“我不要你看着我走,你就当我还在长安,是你离开我……”

他已经有好几次把背对着她,至少最后一次他不会再留给她一个背影。

随随忽然转过身吻住他。

这个吻炽热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