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陶勇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这么多年头一次跟村里人脸红脖子粗,“管好你们自己的烂裤裆,少在这逼逼歪歪。”

陶画是被恶意包裹着出生的倒霉蛋,他活在无数或探究或轻视的目光里,陶勇个子不高,也没什么出众的本事,却给足了陶画一个父亲所能给的全部保护。

他后来给每家每户送了吃食,以极低的姿态恳求他们别再拿这事伤害陶画,可意外还是会发生。

在陶画小学时,村头恶霸说给他钱,让他晚上到村口的草屋里来拿,陶画只听到要给他钱,傻不愣登地去了。

多亏陶勇及时发现大晚上孩子不在家,挨家挨户地到处找,才在那个畜牲作案前,踹破草屋门把一脸鼻涕眼泪的陶画救了下来。

陶勇目眦欲裂,嘶吼着问:“王虎,我孩子才多大?你还是不是人!”

那晚他拿着锄头,差点去蹲牢子。

自那之后陶家就搬走了,离开小井村,去了青城。城里日子依然不好过,物价太贵,陶勇赚的显然没办法支撑起一家人的消费,他从拉小货转成了拉长途,没日没夜地拉,工头那边说他是敢死队的,不要命,只要钱。

陶勇总是笑得很憨,“没法子,家里有宝贝等着养嘞。”

陶画最后一次见到会说话的爸爸是去年高考前夕,陶勇刚拉完一次长途,回到他们的小出租房,掏出刚领的工资,“听说这附近开了家快餐店,好像叫什么,肯德基,车队里有几个司机带小孩去吃了,都说好吃,等你考完我也带你去。”

陶画高兴坏了:“真的啊?”

“爸骗过你?”陶勇从工资里抽了一张出来,飞快地塞进陶画手里,“拿去吃点好的,你不是一直想吃棋子街的路边摊,悄悄的,别被你妈发现了。”

陶画差点跳起来:“老陶,我爱死你了。”

“现在去不去,我把工资交给你妈,骑自行车带你,咱俩跑快点,你妈不会知道的。”

陶画把书一合,小声说:“走走走,那边晚上摊子最多了,特别香,我每次经过那都走不动路。”

那会儿他妈在卧室里织毛衣,没听见他俩这算盘,陶画猴急地蹲路口等着陶勇出来,没过多久,一辆自行车嘎吱嘎吱地骑出小巷,陶画熟练地跳上去。

“我要吃烤肠!”

“买。”

“我要喝西瓜汁!”

“我要吃鱿鱼串!”

热风混着喧嚣铺盖在陶画脸上,衣摆被风高高吹起,隐约露出少年人轻薄白皙的肌肉,他脸上荡漾着笑,对陶勇大肆吹嘘最后几次模考考的有多好,殊不知这会是坠入裂谷前的临别餐。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陶画飞奔回家准备给陶勇打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兑现诺言,结果电话没打成,直接被他妈妈李芳拽去了医院。

从踏入医院的第一步起陶画的大脑就没转起来过,他浑浑噩噩地跟着李芳拐了无数个弯,撞到无数的人,才在一间病房外,隔着玻璃看到了面色不虞,紧闭双眼的陶勇。

来了个医生,把他们拦在外面,说了许多陶画听不懂的话,大体就是陶勇拉长途路上突发了什么病,要立即手术,拖不了三天。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一个字。

钱。

要钱。

又是钱。

李芳快要哭出来,拉着陶画无措地说:“存折前几天被你奶奶要走了,家里一点钱也没有啊。”

“打电话要回来。”陶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嗦着手去掏李芳的手机,“妈,现在就打,赶紧打。”

可随后却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噩耗那些钱已经被用掉了。

他堂哥碰了赌博,存折全拿去替他还债,一分没留。陶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