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冲进急诊时,他喘得几乎要吐出来。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跑赢死亡。
迎接他的医生朝他微微鞠躬,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冰冷灯光的照亮了医院的走廊,薛怀玉沉默地看着装有父母的遗体的铁柜里从抢救室里推出来。他攥着手里的死亡通知书,伸手握住柜子一旁的把手。
金属冰冷如头顶的灯光。
他和护士一同穿过走廊。游荡在走廊上的人们看见他们,都自发地让开了道路,并用一种探究且同情的目光望过来。
这段通往停尸间的路似乎特别长,又似乎特别短。
等薛怀玉回到一楼,坐在急诊外的座位上时,他都没能真正缓过神来。明明发生在他眼前的所有事情都如此现实,他却觉得像梦一样,就连父母离去这个事实所带来的悲痛都是虚浮地飘在头顶的。
护士见状,好心提醒道:“邱先生,时间很晚了,先回家休息吧。您父母的事情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直到这一刻,那种漂浮的悲痛轰然落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薛怀玉感到心头一阵抽痛,让他不得不拱起肩背蜷缩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家里空无一人,再也不会有人等着他回家。
微信里,他和父母的消息停留在飞机前起飞前的一刻。
他在群里说:【准备起飞了。】
母亲的消息一如往常那样,字里行间都饱含着充沛情感,单看屏幕上的字就能够想象出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收到!崽崽,妈妈带着你最爱吃的草莓和爸爸去机场接你回家!妈想死你了。】
父亲倒是简单得多,只是附和似地在妻子的消息后面接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眼泪无声却汹涌地从酸痛的眼中流出来,薛怀玉以为自己溺亡了。
薛汶大半夜出现在急诊完全是因为段鸿声。①10(3796·⑧⒉①[出文机器人全天
今晚原是这人的生日宴,正式的宴席结束后,他们又和其余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私下出去聚了聚。段鸿声对花生严重过敏,属于一丁点都碰不得的那种,结果却不知怎的误食了。只见不到几秒,他的脸就涨红得吓人,扶着桌子弯下腰,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幸好薛汶反应快,也管不上自己是酒驾,当即把人扛上车,连闯五个红灯将段鸿声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抢救。
他们来得很及时。
在听到段鸿声的情况稳定下来后,薛汶猛地松了口气,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看着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人,独自走到急诊室外冷静了会儿。也是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坐在椅子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