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似是有人轻叹了一声,一直以来的那快将他吞没的难以名状的悲恸便在这一瞬骤然止住了。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楚地意识到“周拓”死了,属于他的“周拓”......真的已经死了。

他再也找不回他了。

清冷的月色下,青年眼里仅剩的那丁点儿的光终于彻底湮没了。

看着这样的阮翊泽,阮奕渲不知为何,脸上的怒意突然一滞,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悲凉。

不想就在他这略微一分心的时候,站在院中的阮翊泽身形却突然动了。

“阮翊泽!!!”

在少年惊惧的厉声怒喝中,青年手中长剑带着凛凛杀意避开了阮奕渲,朝着他身后抱着孩子的周拓陡然刺去。

“嗤”

冰冷的剑刃穿透了胸膛。

看着眼前阮奕渲不可置信的表情,阮翊泽想起了对方曾经愤怒怨怼的眼神,他说是他害死了周拓。

是啊,是他害死了周拓。

冰冷的疼痛渐渐自胸间漫开,阮翊泽感觉自己被人扶住了。

望着少年怒意未消的脸上逐渐浸出的惊慌失措,他冷淡的脸上忽地扬起抹笑。

可是,你若是我,就一定能做得比我好吗?

你若是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恣意任性吗?

若我是你......

算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太累了。他真的太累了。

他没再去看少年,也没再去看周拓。

眼前的光慢慢黯淡,耳边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嗡鸣,阮翊泽似是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恍惚中,他遥遥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热闹又喜庆的鞭炮声,有人扯着嗓子在喊:“一拜天地”

他的手上多出了一缎红绸,红绸的另一端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

“二拜高堂”

他站在男人面前,对方那双乌亮的眸子似漆星一般,干干净净。

“夫妻对拜”

咫尺间,他看见眼前丰润的嘴唇微微翘起,

“大郎。”

“礼成”

......

阿娄是夏天快结束时被买进府的下人。和他一起进来的人都特别羡慕他,因为他一进府就被安排到了主子身边伺候。

阿娄因此也有些得意。但等他到了大少爷的汀溪院后,才发现原来幸运的不止他一个。

据说是前些日子大少爷身边的人办事不力,连累大少爷受了很重的伤。事后汀溪院的所有下人都被遣走了,他们这些新来的,很大一部分都被分到了汀溪院。

阿娄有点失望,但伺候起大少爷来仍算得上尽心尽力,于是很快他就成了大少爷的贴身小厮。

大少爷似乎因为先前的伤受了很大的刺激,醒来后忘记了许多事,失去了将近一年多的记忆。

他甚至不记得二少爷已经成亲,连孩子都有了。

那日他扶着大病初愈的大少爷在花园散步时偶然撞上了二少爷一家,那时大少爷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除。

能让性子那般冷静明智的大少爷露出那样茫然震惊的表情,真的太难得了。

不过想来也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弟弟跟一个双身的男人成亲了,还有了孩子。是个人都会惊讶的吧。

立秋后不久,府上又出了一件大事。

二少爷决定带着妻儿去往北地定居。据说他们以后每年会四处游历,若是路过阮家时就会回来看看。

阿娄当时就想,如果是自家老娘,肯定不会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老家主他们却同意了。真是奇怪,不是说阮家子嗣不丰吗?怎么这么随便就让孩子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