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边嘱咐陈如慧日后照着方子好好养脸,一边让贴身伺候的给他将唇脂点上。

他昨天刚把陈如慧踹了个踉跄,今天万万不等再留这蠢货碍皇帝的眼。

唯有陈如慧退下时,扭头看见太后再不乐意,也得点上儿子送来的唇脂,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头上珠串儿簌簌地晃。

天家母子情深,但放在这些私密小物上,总显得旖旎。

那点脂膏经体温融开,透出一股绵长的香来。

皇帝吃饭时总闻到一股香气,循着发现是那新口脂,抹在太后唇上,他忍不住盯着看。

太后越发装模作样,埋怨儿子拿他作伐子端水给顾寻芳看,口脂竟与颜料用的是同一种珍珠研磨,又不能明说不喜欢这份礼,一会儿大呼小叫口脂沾上了要换筷子,一会儿说太黏了吃饭张不开嘴。

皇帝在他面前,往往十分懂却装三分傻,这会儿又假托看不出来。

太后闹来闹去饭都没吃几口,儿子还在说风凉话,叫人下次别再做汤包了,免得太后吃得艰难,顿时哑火,眼见着爱吃的被端下去,悻悻吃两口。

饭后抱着皇帝小憩时饿得肚子咕噜噜叫,皇帝觉得太搞笑,脸埋在太后肚皮上像睡着了一动不动,听见他小声叫人送两盘点心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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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终得大婚。

然而时日不讨巧,每年深冬,鞑子总要想着法的冒头,得挨顿打才肯老老实实地滚回去忍饥挨饿。

等皇帝勉强再得清闲时,大婚都是五日前的事了。他晾了皇后整整五日,洞房那晚都在御书房里看西北战况。

太监问他:“皇上,晚膳在哪里用呢?”

他累极了,叫人备辇:“去太后宫里。”

太后可不管皇帝是因为什么原因冷落了顾寻芳五天,只觉得这日子喜气洋洋,听说皇帝今晚得闲,第一时间来他宫里,便招呼陈如慧过来伺候,叫他这次有点眼力见,别傻呆着只知道夹菜。

皇帝一来,又见到陈如慧低着头一脸死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全给拖出去剐了,然后把他这个见缝插针惹祸的亲妈抓过来狠狠教训两下。

皇帝眼底都带着血丝,虽说神色仍是温和,但上下打量他那两眼太不耐烦,使陈如慧越发如老鼠见了猫,一点不敢造次。

他太清楚皇帝是个什么货色,典型的面慈心苦,这次太后怎么使眼色他就怎么做。

太后也不大敢乱来,母子俩安安生生吃完一顿饭。等皇帝又抱着他睡醒,太后困得东倒西歪还强撑着,嘴唇上新涂了皇帝之前送的口脂,有点暗暗讨好的意思。

皇帝叹气,困到几乎说胡话了,还记得要他纳陈如慧呢。

另一头,皇后宫里也正用晚膳。

他们宫中待遇自然比不上太后,又只有顾寻芳一人,他想谋得一个贤德的名声,将自己的份例减了一半,愈发显得冷冷清清。

大婚后,皇帝头一次入后宫,仍然去见了太后。这对天家母子感情好,自然不会有人多置喙。

然而太后上赶着给皇后添堵,听说今日又把娘家侄子叫进宫,晚膳结束,他们刚准备关上大门,忽然听太监敲锣通报,赐陈如慧美人封号,入住偏殿。

大婚不过五日,这简直明晃晃地打皇后脸面,顾寻芳身边伺候的贴身奴仆无一不愤怒,只有他尚算平静,笑道:“这原是好消息,多一人替我伺候皇上,怎么你们还不乐意了呢?”

旁人只得赔笑,还给了太监打赏,等送走了外人关上门,顾寻芳仍一丝多余神情不漏。

深夜寂寂,他不愿意用熏笼,被衾因此冰寒,他心里却十分火热,热到他几乎难耐地将肩臂全露在外头,脸上仍拢着一层红。

皇帝重孝,太后要他纳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