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夫人言辞和婉地要他回莳家老宅一趟,话语有她一贯的风格,表面温和实则暗藏刀锋。

莳晏其实已经三年没回莳家老宅了,一想到就脑仁子疼,宅邸里面的时间十年百年都不会变,有点人味的都不会喜欢。

但还是不得不回去。

到了以后他在宅外看了片刻,看得旁边的女佣开始催促他赶紧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草坪。他在想,那处地下室拆除了吗?

这两年的自己,应该也塞不进去那个地下室了。

一进宅邸莳晏心里就哦豁了一声,好家伙,三堂会审。

莳夫人在左边喝浓茶,一身绛紫丝绸裙,斜戴着一顶镶绉纱的暗纹绸帽,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蓬松尾巴的花栗鼠,花栗鼠的两腮鼓鼓的,眼睛微微眯起。

中间坐的是莳先生,他端坐着的样子像一尊青铜石像,连目光都是冷的,他不停地摩挲着手里那枚镶嵌绿松宝石的拐头杖,下巴阴沉地兜起来,过剩的胡须包围着他兜翘的下巴,显得整个人有种乱蓬蓬的感觉。

右边则是莳景,他显然是来凑数的,和莳晏短暂眼神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都低下头。

花栗鼠亲昵地走上前,用爪子拍了拍卡特的脸,不同于花栗鼠的亲昵,卡特则嗲起了全身的毛,抗拒地喵喵叫着,警惕地支棱起爪子,躲在莳晏脚后跟处对着花栗鼠龇牙咧嘴。

“好了,回来罢,瑞莎。”莳夫人唤回了自己的精神体,然后看向自己的孩子,说,“孩子,你怎么能剪掉了自己的头发?”

中间的莳先生冷哼一声,还没等莳晏琢磨着如何回话,就连珠炮弹似的说了一堆话:“你是被猪油蒙了心,最近和下等人厮混在一起,真是荒唐!你的婚事、处的朋友都是由莳家做主,你擅自去交往那些下九流的朋友,你知道不知道这会对莳家造成多大影响?”

显然莳父怒气在内心积蓄了许久,这些也是老腔调话了,莳晏高中那次也听过类似,是差不多的陈词滥调。

莳太太暗暗斜了一眼丈夫,她原本是想这次的谈话循序渐进,结果丈夫一上来就打了个响炮,让她想铺垫一下都不行。

没办法,莳母只好喝了一口茶,强行结束了丈夫喋喋不休的发言:“亲爱的,你闹得太过分了,又是和下等人厮混又是剪头发的还有德恩那孩子和我说的,那下等人可以安抚你的精神力暴动,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怜的孩子,你的精神力暴动一直是我们的一块心病。”

莳晏根本找不到突破口插嘴,他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手腕发着呆,骤然听莳夫人提到江浔,他眉心一跳,装作不在意道:“不……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对我有没有安抚作用还是未知数……我也是几日前才提取了少量精神力过去给亚历山大医生检查的。”

莳夫人盯着他,缓缓道:“莳晏,你好像总以为能瞒过我一些事情。”

“你对那个平民关注过了头了。你要铭记,他只是一个可以为你所用的工具罢了。”

莳家人说到“人”像是用工具一样,莳晏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们这么说江浔,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当然这不舒服之下还有恐惧,恐惧莳家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他也缓缓道:“那您想把他怎么办呢?”

莳夫人笑了:“自然是让他退学,然后拘在莳家好好安抚你。一个来自F星的下等人,又是孤儿……他就是念书出来了也比不上终生依傍着莳家过得好。”

莳夫人认为自己已经颇有良心了,自己的提议对这个孤儿来说,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大好事,能被被贵族看中……从此一步登天。

莳晏:“不行。”

莳夫人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痉挛了一下,旁边的莳父看向他:“那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