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爬上岸边, 用怨力烘干自己的身体。黎应晨递给她一张金色的帕子, 抱怨道:“也不和我说一声。”
“不好意思, 死得久了,时不时就忘了做人时候的限制。”吊树影慢悠悠降落下来,“对于我们而言, 树下, 水里,天上,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
姜堰笑着接过帕子,擦擦脸上,补充道:“就相当于屋前屋后的区别。”
黎应晨沉吟:“嗯……”
姜堰说:“说不得, 也是一件好事。也许大家都被救走了呢?”
黎应晨和吊树影对视一眼,问他:“你说那提出八方望春亭的长庐松云长老, 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吊树影说:“死透了。一百一十四岁寿尽而亡, 我送的葬。”
黎应晨更进一步:“那他有没有后人、弟子之类?”
“后人……”吊树影的表情突然犹豫起来。
“倒是有一位。但是那位后人, 在长庐长老生前,就非常反对八方望春亭计划。后来更是叛出长庐家, 改姓易旗,与长庐家彻底决裂。”
吊树影抬起头:“她叫陆溪。是个剑客。”
电光石火间, 黎应晨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吊树影提到过她。只有一次。
顾潮平曾经将这样一份对话转述给黎应晨。
“三生修罗池,昆仑的漏洞,这些都是昆仑的机密。当年的你,到底是从何处知道这些东西,混入昆仑的?”
“昆仑弟子之中,是谁在做你的内线?”
“昆仑弟子?哈哈。”
“陆溪一直想进昆仑,从没成功过。昆仑收徒大选五年一次,每次分发十万资格,十万之中挑选一二。她从五岁开始被选入昆仑大选,一直到二十五岁超龄,一共参加了五次昆仑试炼。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天下第三百二十四。”
“哪怕是没被你们选中的庸才……也是有她自己的本事的。”
黎应晨问:“陆溪一直留在金匮吗?”
吊树影:“不知道。我拿了情报就入昆仑了,再也没见过那些摘星人。”
黎应晨当机立断:“走,我们去长庐家看看。”
长庐家是当地望族,家宅位于整个金匮城的正中央。
一座塔楼高高耸立,在昆仑的眼里勉强够得上一个惜字塔,在凡人的世界中,已经算是地标性的建筑了。
能看出来,这里是个世家大族的传统宅邸。周围高墙黑瓦,布满陈旧的血渍。围墙之外残片破碎,已经见不到一棵好树。
黎应晨走进残破的大门,眼角捕捉到一些破碎的法阵。
不管遭遇过什么,长庐家一定在这末世中撑了好一阵。
宅院很深,黎应晨向前走了三进院落,方才走到主屋深处。屋子里凌乱摆着许多诗文字帖。黎应晨翻看几下,多是一些圣人典籍,阵法经书之类的东西。比较艰深,看不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特殊的手稿。上面画着许多圆圈。有实心的,也有空心的。蝌蚪一样歪歪扭扭地排列着,中间用线连接起来。旁边标注着日期。
这些东西有的崭新,有的古旧,时间跨度横跨近百年,落款都是长庐某某。一看就是古时传下来的。
黎应晨在这边翻看,吊树影凑过来,凑在她的旁边,沉默不语。
“你认识这是什么吗?”黎应晨回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