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发的呼声震天得响,隔着这么远,黎应晨还是被震了一下。

说是欢声,却有人带着哭腔,也有人喜到极致,几乎软了下去。

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素昧谋面的洛阳人,一下对黎应晨心服口服。哪怕现在,他们连一次近距离的见面也没有过。

不管之后要做什么,这一下都省了好多事。黎应晨笑着摇摇头。

好,那就进城吧。

那一边,洛阳脚下,黑凤村剩余的将士,已经赶到城墙前。城墙上,那个白袍小将军也已经带着侍从,快速绳降下来。两拨人都奔向了战场中央的木桩。

两拨人碰头,都准备先救人。但是他们却在那里站住了,僵持半晌,没能动弹。

“怎么了?”黎应晨向下望去,不解道。

消息很快从联络官那里传过来:黎小姐,您来看看吧。

黎应晨从冰墙上一跃而下,惊起一片惊呼。

她几个起落,行至近前,待看清楚了,呼吸也漏了一拍。

那人身在木桩之上,所有人便下意识以为,他是被绑在上面的。

但他不是。

他是被穿在上面的。

那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武将。脸上胡茬凌乱,刀削一般的眉眼垂着,依稀能看见留存的杀气。他赤着上半身,小麦色的精壮肌肉微微起伏,身上新伤叠着旧疤,看上去竟然找不到一块好肉。

整个人都被血浸透了,像是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裸露的筋肉和脂肪混在一起,腹部的裂口大敞开着,肠子像是泥一般,结成团,流出来,垂在地上。

一根粗糙的木桩穿过他臀部和背部的肌肉,将他整个人挂在那里。

而他本人……

在笑。

黎应晨微微一顿。

武将已经没力气抬头了。他口唇微微动着,无声地吐了两个音节出来。

【谢谢】。

黑凤村的人们面面相觑。黎应晨抿着唇,心知肚明,这就是对她们说的。

那白衣小将跪在地上,已然泣不成声。

他哪怕是想去搂抱这个人,都无从下手,因为找不到一块没有伤的皮肤。小将只得扶着木桩,深深地仰着头,声音肝肠寸断:“兄长…”

旁边的兵士也一个个不忍再看。

正在这时,一旁的城门打开了。

华盖盛驾簇拥之下,那华服青年快步走来。他见了黎应晨,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