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杂音再一次响起。

“你这是偷换概念。”黎应晨咬着后槽牙,“尊重世间运行规律,与对世人心怀悲悯,这二者从来就不是矛盾的。”

噌。

小舟仍在飞速前行,但一阵汹涌狂风突然而起,迎面刮来。这股罡风实在又猛又烈,黎应晨只坚持了半秒,便抵抗不住,被吹得咚一下倒在船内。

在她身前,嗡嗡的破空声接连而起,冰冷的气息迅速划过船体上方。

就好像是……极细的铁丝一样。

在如此之快的行进速度里,若黎应晨没有躺下,坐在船里,一定会被切成许多碎块。

滴答。

一滴粘稠的不明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冰凉。

黎应晨打了个寒战。

这风徐徐慢下来。

黎应晨猜对了。

理想主义者下山游历,碰到规则不让他做的事,会做什么?

会回去努力地攀爬,想要改变规则啊。

如果规则能改变,那就改变规则。如果碰了一脑袋灰,却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其实规则是有道理的……又该如何呢?

那就尽己所能,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早该知道的,这世上没什么容易事。没有非黑即白的正派反派,仙人也不能像话本小说里一样快意恩仇。谁也不是天才,你想过的别人都想过,别人没去做自有别人的理由。少年人总要长大,总要看清世事难为。

但是也总有人,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在不停地碰壁中摸索,想要发现点什么,做出点什么,聊以慰藉那年轻又单薄的理想。

世事难为,但是……事在人为。

少年人的热血难凉。

黎应晨在一片黑暗里,听着真正的顾潮平深吸一口气,伏身一礼。

他的声音青涩而坚定:“我明白您的意思,师傅。我再不敢妄言那些东西。”

“但是,这一队人真的有方法救。而且不会有任何人额外死去,昆仑也不会为难。”

陈清歌饶有兴趣地说:“哦?”

顾潮平说:“我明白,昆仑不可因慈悲而干预世事。那么,若这本来就是我昆仑宫的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