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乱红开蜀季,街头新绿买菖蒲,这句诗正适合用来形容端午的潭州。

“到了。”

练和豫站定在一座带了院子的平房门前,门口的蒲艾一看就是刚插上去的,还很新鲜。他嘱咐裴衷等在这里,拎着一大包礼品,叩响了隔壁的门。

“王???病?―”

“来哒来哒!”

一位面善的奶奶开了门,惊喜地拍了拍练和豫的手臂,“练伢子,我就估摸着这几天你要回来,还好提前把屋里打扫过了!来,这是你们家钥匙。”

练和豫把礼品塞到王???彩掷铮?笑道:“辛苦王???擦耍?就属你对我最好。”

王???苍趺此刀疾辉甘障吕衿罚?练和豫和她打了好几轮太极,实在是占不到上风,他只得趁对方不注意时把礼品朝门内一塞,浑然不顾对方在后面的叫嚷声,飞快跑回了隔壁。

潭州多雨,因此院子里种的那棵柚子树即使没人看顾,也自顾自地生长得很好。

练和豫指了指那棵枝叶茂密、乱七八糟的矮树,笑道:“这棵树是我出生那年栽的,种了快十年才结了第一波柚子――正好是我搬过来住那一年,当时我外公用竹竿敲了个最大的下来给我吃,酸得我差点呕出来。”

裴衷把行李箱拖到被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内,开了灯,指着窗户底下一排空空的花盆,转头问练和豫:“这花盆里以前种的什么?”

“芦荟,”练和豫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豁了口的花盆边缘,回忆道:“当时家里种了好多,我外婆她还特别喜欢把去了皮的新鲜芦荟切成片敷脸,自己脸上敷不下了就给我敷。”

练和豫熟稔地从餐桌旁的橱柜边里掏了香炉、蜡烛、线香和铜钱纸出来,布置在堂屋方桌上的牌位前。

裴衷也跟着他一起拜了拜,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笃笃笃。

刚铺好床,木门就被敲响了,推开门的是个皮肤黝黑的短发小女孩,她吸了吸鼻涕,抬起头瓮声瓮气地说:“练哥,我???埠澳忝枪?去吃饭。”

潭州人吃饭的口味偏重,还没进到堂屋,辛香鲜辣的味道先给把两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桌上摆着烟笋炒腊肉、青椒排骨和香菇炖土鸡,旁边还摆了碟练和豫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油粑粑。王???舶蚜泛驮サ弊约杭倚”玻?虽然他已经长得比王???哺吡撕眉父鐾罚?但王???不故窍乱馐栋讯苑降弊鲂『?,热情地给他挟了满满一碗的菜。

“还有你和海云最喜欢的墨鱼炖猪肚!”

练和豫笑得僵硬,任王???餐?自己碗里一勺一勺地舀墨鱼猪肚,筷子都快被他捏断了。

王???残γ忻械馗?裴衷也分了一勺,“小裴是吧,和练伢子一样俊嘞……有对象了吗?”

“有对象了,毕业就结婚。”

裴衷虽然不爱与同龄人来往,但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的他对于应付长辈的很有一套,不多时便把王???埠宓妹伎?眼笑的,甚至还有功夫把自己的碗推到练和豫旁边,方便对方把不爱吃的菜往自己碗里拨。

长辈的爱和碗里堆尖的肉菜一样沉重,两人几乎是扶着墙、捧着肚子回的家。

屋内风扇的风力不够大,练和豫翻箱倒柜地找了两把蒲扇出来,又开了纱窗,和裴衷并排躺在次卧的木床上,就着窗外的知了声聊天。

木床上的垫被和床单都是王???蔡崆跋垂?的,颜色搓洗得有些发白了、干干净净,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练和豫的一条腿搭在裴衷身上,摇着蒲扇感慨道:“我小时候就睡的这张床,那时觉得床好大,怎么滚都挨不到边――现在和你一起睡居然还有点挤。”

“你从小在潭州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