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额角那处被木棍利刮擦出来的伤痕――秦文瑞甚至没想过认错人这种可能性,像个跟踪狂似的,蹲了人家一整晚。

邱池是从七点干到十点、没有一刻休息的兼职服务生;是熟练分拣、打包废品,拖到店里讨价还价的市井小人;是把凉透了的核桃包当成珍馐美味、连塑料袋上漏出来的一点儿馅都要舔干净的馋嘴小孩;是被人拦住后,熟练地护住要害部位避免被殴打得太过惨重的底层可怜虫。

他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合租室友不是小姐就是赌棍,秦文瑞甚至还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看见了用过的注射器。

邱池的房间一看就是从厨房改来的,一进门就能闻到不知道哪里飘来的油烟味。

床脚天花板的位置防水没做好,接水的桶里装得满满当当,漏水点周边更是长满了霉菌。

邱池活像那盆被他随手养在窗台上的破花盆里的大蒜,拼命汲取窗边的一点儿阳光和雨水,焉巴儿但顽强地在废土里迸发出生命力。

过去这九年里,秦文瑞预设了许多种关于遇见邱池时应该做出的反应。

但绝对没有任何一种,是在刚见面的一个小时内,就邀请对方住进自己家。

好在邀请邱池共住的过程意外的顺利。

秦文瑞的大学生活不算太忙,在邱池的事情上,他操心得像个新手父亲。

刚住进来时,邱池只带了课本、两套校服和那盆大蒜――别的生活物资实在太破,连废品站都不收,他只得不舍地把东西全留给了合租室友中带着小孩的那位大姐。

十八九岁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邱池在餐桌上却总是吃得很少,夹菜也只夹自己眼前那盘。

直到某次秦文瑞起夜时,恰巧看见邱池蹲在没开灯的厨房里,狼吞虎咽又异常安静地嚼着被他剩下的、明天就要被倒掉的残羹冷饭。

从那以后,每一顿饭秦文瑞都得给邱池夹上满满一碗的菜,饭也压得瓷实,不吃完就不让邱池下桌。

但这还不是最叫秦文瑞悯惜的。

直到两个月前,他的校友练和豫刚好来附近实习,需要在他家借住一段时间。

秦文瑞把次卧借了出去,将邱池连人带铺盖地卷到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