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认认,”云裳轻笑一声,“说了百八十次叫你起来,你偏变着法地觉着我在生气,既然如此,你若是心里好受些,便这般跪着罢。”
丫鬟安静下来,真真地跪趴着不说话也不动弹了。
云裳无奈摇头,恐怕这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像这陪嫁丫鬟一样在可怜她,可怜霍祁川不找她,可怜她总是独自来去,可怜她至今肚子里还未怀有男人的种,只有她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
亲眼看到霍祁川和方儒儿做那档子事,比起嫉妒或是憎恶这些由爱生出来的情绪,云裳更觉得好奇。
她虽与不少男子欢好过,却不曾亲眼见过男子与男子肉贴肉地顶来撞去,那画面可比书上描述得更为生动香艳,最让她欣喜的是,居然能看到平日板着脸、仿佛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的霍祁川陷于情欲之中,她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庆幸这世上不止她一人离经叛道,不被俗世三纲五常轻易裹挟,她感到释然与安心,甚至觉得那画面有几分美好。
但她真的半点嫉妒之心都没有吗?
倒也并非如此。
她嫉妒霍祁川真的找到了愿意跟着他的人,她也嫉妒方儒儿真的得到了霍祁川的爱。
这些她之前只从书中得到过的痴缠爱恋,她过去认为绝不会存在于王公贵族间的情感,竟真的出现了,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霍祁川凭什么?
他凭什么可以得到一个不贪图他的身份地位、仅是喜欢他这个人的家伙?
明明他也参与其中,参与她父亲一手摧毁她所有自由的计划,现在她被囿于囹圄,帮凶之一的霍祁川却轻易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
霍祁川他究竟凭什么?
云裳真希望霍祁川可以和他一样终生不得爱侣,孤独寂寞地老死,她甚至在佛像前诅咒过霍祁川。
诅咒他永远得不到爱。
但佛祖似乎很偏袒霍祁川,赐了他一份雪一样的大礼。
院外小径传来脚步声,云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见从灯笼中逸散出来的亮光落到地上,晃悠晃悠来到门口,一个单薄的身影立在那里,身旁跟这个个头差不多高的下人,手里拎着印有“霍”字的灯笼。
“霓儿。”
云裳收回视线,继续吃果子。
“送客。”
霓儿忙起身,跪了太久,膝盖酸软,她一下子没站起来。
“是、是!”
“哎呀!”小肆下意识叫出声,而后即刻捂住嘴,自知失礼地跪地请罪,“还请王妃恕罪。”
见小肆跪下了,方儒儿也要跟着跪下,衣摆都掀到一边儿了,眼瞅着一只膝盖已然跪地,小肆着急摆手,小声催他站起来站起来。
“那你也起来呀,”方儒儿拉拽小肆的胳膊,“怎么跪下了呀,地上都是小石头,好疼的,起来呀,你起来。”
“诶哟少爷哟别管我啦别管我啦,我是下人,该跪的该跪。”
“地上都是石头呀,腿会疼的,你跪过啦,起来罢,起”
“都给我滚出去!”
云裳把一个果子狠狠摔过来,砸在方儒儿脚边,果肉裂开,汁水溅到方儒儿干净的鞋上。
方儒儿低头瞧着,举着灯笼看看脏的程度,脚尖向上勾起,弯着腰扭着屁股左看看右瞧瞧,在右脚侧面瞧见块明显的红渍。
他一边看鞋一边硬着头皮留在这里不走,其实心里直打鼓,后背冒汗,两腿发软,被云裳那声吼得差点直接给她跪下磕头。
“哎呀,”他小声嗫嚅道,“脏了,鞋子脏了。”
他抬眼一瞧,见云裳正望着他这边,他便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鞋,小心翼翼地放大声音道:
“你、你把我鞋、鞋子弄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