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回学校。
想回裕岭。
想离开这。
余扬突然想起见到贺靳屿的第一眼,那么危险那么迷人,就像条鲜艳的毒蛇,接近他之前就该做好受伤的准备。
否则就会沦落到连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都不明白的处境。
习惯了贺靳屿近一个月的监禁,缺少与外界交流条件,余扬已经从开始的躁郁不安变得淡漠疏离,两颊瘦出凹陷,眼神也不比从前清澈。
贺靳屿对他极端温柔,除了自由,余扬要星星都能摘下来。他话讲的更多了,哪怕得不到回应,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琐事,有时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有时是突然记起某日某时的回忆。
余扬偶尔回应。
贺靳屿喜欢抱着他,怀里是满的,晚上睡得安稳。
他知道余扬爱他,便想要他只爱自己。贺靳屿一意孤行把人守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似乎这样就能找回几分宁静,离所有喧嚣更远一些。
唯一知道此事的刘师傅想了很久,还是跟贺靳屿说:“少爷,这样只会让那孩子离你更远。”
他怎么不知道呢?
他在怕,怕放余扬走,余扬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还是学不会信任。靳嘉苓说要陪小屿长大,贺昌渠说你以为你能有所成就是因为谁,唐钰宁说绝不会跨过底线半步...他在商政场经历过太多次反水,以至于不信任已经成了下意识。
他可以派人每天盯着余扬。但他没法时刻监控余扬的心思,更没把握在做出所有事情后,余扬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否有所变化。
可他更怕像失去母亲一样失去余扬。
贺靳屿烦躁地命令刘师傅静默。
刘师傅毕竟从小看着贺靳屿长大,面对闹脾气的说法,还是补了一句:“您小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老爷这么命令别人。”
“好好开车。”
提到贺昌渠,贺靳屿的目光凛冽三分,车内瞬间宛如冰窟,压的人喘不过气。
刘师傅摇摇头,不再说话。
有些事一旦开头就已经陷进去了,余扬喜欢上贺靳屿是,贺靳屿把余扬关起来是,学不会放手更是。
余扬见到刘师傅时简直恍若隔世,跟贺靳屿呆久了连外面是不是世界末日都不晓得,眼睛终于找回几分光亮。
“刘师傅,外面有没有人找我?”
刘师傅不忍心骗他:“少爷都安排好了,大家都以为你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余扬从没那么后悔过没多交几个朋友,曾经他生怕杜晓良把秘密说出去,现在他巴不得杜晓良是个漏斗,好歹别人知道自己是他妈的被贺靳屿监禁了!
贺靳屿最近比较忙,都是刘师傅来送东西。
余扬抓紧人不在的档口请求刘师傅放自己出去。
刘师傅似乎就等着他开口呢,毫不犹豫地应下,约定夜色深些,把他送回学校。
“师傅,您回不回a市?”
“不回,怎么啦?”
“噢没事,您往科大开吧”
“是不是想回裕岭?”
外套拉链拉到最顶:“...嗯。”
凌晨的街道稀稀拉拉走着一两个人,余扬按下车窗,闭起眼睛感受着打在脸上的冷风。那座矮山完全消失在后视镜时,心口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眼睛有点酸。
有什么东西钝钝地疼。
睡了一觉,看了半路陌生风景,刘师傅一路安稳顺风将他送回裕岭门口。
余扬向刘师傅道谢,刘师傅依旧摆摆手,像为自己的孩子解释道:“少爷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有时候不太理智,需要有人安抚他跟对付小孩子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