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自嘲勾了勾唇:“原以为,只要破解那配方,日后就能安然无虞。不曾想,那药方极其刁钻,稍微掌握不好火候,解药就变作毒药。前几?日发现时,毒已入我肺腑,大限就在这几?日了。”
说着,他扒开胸前衣物。布满伤疤的心口,几?条黑色血线异常醒目。陈年旧伤与黑血线交织,狰狞且沧桑。
魏清宁怔住一瞬,瞧了眼洞口呼啸的风雪,“穿好吧。只是,你和祁安王不是盟友么?”
“解药是宣武帝给的。”陈昭收拢好衣襟,从炭火上拎起茶壶,为她?倒一碗热茶。
魏清宁接过?去暖手,若有所思。若这一世陈昭会?中毒身亡,那梦境里他登基后的最?终下场又会?如何。
“在想什么?”
陈昭在她?眼前打?个清脆的响指,“陪我在这待几?日,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是哪?”魏清宁握着茶碗,起身来到洞口打?量。确定好位置,才能制定逃离路线。
然而放眼望去,一片茫茫雪山。苍松翠柏被皑皑积雪压着,荒无人烟,连一只动物也瞧不见。
“是我十?岁前,生活的地方。”陈昭也走过?来,将玄色狐裘披到她?身上。
魏清宁侧头诧异看去,忘了道谢。身旁男人面无表情,望向下方险峻荒凉的雪山,目光近乎麻木。
“拓拔野会?命人按时送来些吃食,饿不死,也没力气?逃出去。”
“为着争夺蒙古可汗之位。”
魏清宁想到他的蒙古皇族身份,自古为争夺皇位,皆手段残忍。北边蛮夷之手段,似乎更超出人的想象。
幼年远离人群,与养野兽无异。现在再想想陈昭的性子,倒也解释得通了。
“不是争夺,是抢夺。”陈昭纠正?道。
魏清宁了然,原是幼主?遭了毒手,“后来呢?”
“后来整日与山鹰为伴,抓着两只山鹰的爪子进了山林,辗转遇到猎户。去城里卖猎物时,有一日恰巧遇到了父汗的旧部。他偷偷护送我一路南下,进了大铭锦衣卫,隐姓埋名,等待时机。”
魏清宁没再追问,男人的话?轻描淡写,但那胸前斑驳的旧伤每一道都足以致命,每一阶段的经?历都足够沉重。
人之将死,她?又何必再去揭他伤疤?
“怎么不问了?”陈昭邪魅挑了挑眉梢,“不问问我为何临死还缠着你……咳咳咳……”
他咳出满嘴的黑血。
“外?面风大,去里面吧。”魏清宁将玄色狐裘还给他,推着人往里走。
陈昭任由她?指使着坐下来,静静看着她?倒茶,拧热帕子,递过?来。
他听话?接过?,擦干嘴边血渍,再递给她?。
这时,白色海东青叼来一筐熟牛肉和烧刀子酒,一罐糖豆。她?用玉笛匕首将牛肉切成?小块,默默递到他腿边。酒没给他,换成?热茶。
他欢喜像个孩子,大口大口吃完。给茶酒喝茶,没碰一滴酒。
期间,目光始终追逐着她?,也不说话?,但染着浓浓依恋和不舍。
魏清宁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的情绪,也读不懂他的想法。这样的陈昭,很?陌生。
“你就没想过?,再去见见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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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就不够了。”他脱口而出,视线灼灼。
魏清宁垂眸不语,默了默,将白玉短笛放在唇边徐徐吹响。
空灵的笛音,能缓解两人沉寂的氛围。若有可能,也为晋王来寻她?时,能提供些指引。
陈昭看破不说破,曲起一条腿靠坐在那,含笑聆听着。
难得前世今生她?主?动为他吹一次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