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混进长宁府。”卜白秋喃喃道,“要先换一个身份……”
她说到一半,下意识便要去征询傲竹的意见。只是,她一转头,只发现傲竹紧紧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没有丝毫反应。
卜白秋忽的心头一寒。她想起玄真子离开时说的那些话:“你不能期望她一直都是现在这样。她有怨,有恨,直到最后,可能只剩下这些。若有这一天,你能承受吗?”
她能。
她当然能!
于是,卜白秋成功混进了长宁府当了一个小厮。负责每日洒扫浇花什么的,刚开始不熟练,还差点被垂花门的灵植追着屁股咬。徐行
心道,不得不说,这一步走得不错。能接触到郑长宁,但又不是贴身小厮。当他的贴身小厮简直比进矿山还危险。
但,越是接近,才越觉得杀郑长宁简直难如登天。他什么都有,而她除了一腔怒火,什么都没有。哪怕她拿着匕首冲到郑长宁面前,也照样无济于事。
什么小房子、什么八张供桌,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属于“未来”的东西,她不能去想的事情,重要的是当下。卜白秋想要的是灵根,与生俱来的、强求不来的灵根。但她没有气馁,她违背了玄真子的话,找到了另一个能获取力量的渠道
和红尘间的鬼做交易。
她完成鬼的遗愿,得到鬼魂让渡过来的冥气。
每只鬼的遗愿都不相同。好办一些的,例如“一定要让某某人读完我的这封信”、“把我和母亲的尸骨葬在一起”、“我只是要他亲口说出的一个答案”,这些遗愿完成后,得到的冥气不算很多。难办一些,甚至说的上恐怖一些的,例如“我要害我的人全家死光”、“选十个美人下来陪我”,这些的冥气很充足,但卜白秋不会去碰。
但还是太慢了。太慢了!不够!根本就不够!
其实,傲竹并没有催促过她。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可,就像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后头追着不断鞭打,卜白秋紧张时咬指甲的坏习惯好不容易纠正,在长宁府中又忍不住复发了。
有一日,傲竹道:“这样真的好么?”
“什么好不好的?还有别的办法吗?”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卜白秋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要做到。难道你想放过他吗??”
傲竹道:“不一定要你……”
“除了我,还有谁管你!”卜白秋说完,便自觉失言,“……你不用费心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傲竹没再说什么。那句话肯定刺痛她了。
她的背影还是一如往常,傲绝、清绝,从不弯折、从不妥协。
卜白秋真正想说的话是反过来的。她是个没家教的小叫花子,卑劣是她的本色。她想说的是,除了你,谁还会管我?一定要报仇吗?不论成功还是失败,你最终都会离开我。……就这样抛开一切生活下去不好吗?抓紧不知何时就湮灭的时间,哪怕只是虚幻的、随时都会消失的假象?软弱一点如何,可耻一点又怎样?
可她那点软成泥的脊梁骨,唯有在面对傲竹时绝不会坍塌。她绝不放弃,绝不食言。
就这样,卜白秋愣头青似的谋划了第一场刺杀。
说是刺杀,更像是
一场惨烈的试探。
她倾尽全力的一击,只不过是郑长宁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打散的东西。像打一只蚊子。甚至连重视都没有引起,她就这样僵着脸站在小厮专属的角落里,听郑长宁嘲讽似的轻笑了一下,道:“什么鬼东西?”
身旁的人为这不好笑的双关捧场似的大笑起来。她跟着笑,感觉脸上像是被打了很重的巴掌,火辣辣的疼。
当晚,卜白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那样,背着手站在傲竹面前,垂头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