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刺我,再捅深一点我就死了,放心,我不躲。”

贺殊的视线从他额头一路扫到小腿,眼里的贪婪欲望毫不遮掩,他拉起林尧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第二枚银戒,强硬地给林尧戴上。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杀了我你永远解脱,要么这枚戒指你就戴到跟我一起入土,我给你选择,你想怎么做?”

他握住林尧持刀的手,紧抓着他不许他往回缩,贺殊表情太过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他只看着林尧,深重地,执着地看着林尧。

林尧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压得有些窒息,“你现在不是已经接手贺家家业,为什么不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去当身价百亿的老总,我在这好好当我的检察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不行?”

“我可以不要家业。”

林尧一口气没接上来,这话要是被贺长伟的魂听到不得从坟里跳出来抽他。

“什么叫阳关道?有钱有权就是所谓的光明大道?”贺殊嗤笑,“我不稀罕,从十一年前你走之后,我唯一的追求只有找到你,我是跟着你一路走到这里,六年前是,现在也是,今天你却说你要去走一个人的独木桥,让我去走阳关道,你不如杀了我,解脱你也解脱我。”

林尧跟他眼神对峙,谁也不肯先低头,但贺殊不要命地往他刀上撞,血迹隐约染红内衬,晕开一片深色,林尧还是怕了,手一松,刀柄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他揪住贺殊衣领,咬牙切齿地说:“解脱个屁,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人,想死自己找个地方自杀,放过我行不行?”

“放过你?”贺殊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倏地露出一个笑容,他双手捧住林尧两颊,额头与他相抵,“阎王殿我走过九次,次次是去找你,我没办法和解,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仓库失火,你猜我死不掉的时候是怎么活的?我把头往墙上磕,磕狠了就会两眼发花,暂时性失忆,靠断断续续的遗忘活到知道你没死的那天。”

“我怎么放过你?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不可能分开,听懂没有?”

“你”

林尧猛地推开他,胸口上下起伏,他第二次摘下无名指的戒指,摔到地上,“你信不信戴一次我扔一次。”

“戒指多的是,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年到底为你刻了多少婚戒,968枚,你尽管拿去扔,扔完了我再给你买。”

贺殊话说得太急,咳嗽两声,胸前伤口作痛,他低头摸了一手红印,蹲下身捡起刀塞回林尧手里,刀尖还沾着血。

“你敢说这六年从没想起过我?”

“没有。”

“一分一秒也没有?”贺殊紧迫地问他,把他一路逼到茶几上坐着,瓷杯扫落下去,碎了一地。

“你在看到玫瑰的时候不会想起我,看到烟花的时候不会想起我,自慰的时候不会想起我,我问你,你骗谁?”

“心里没有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六年过去没有任何一段亲密关系,你在等谁?等我找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差点死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四次!”

贺殊声音逐渐哽咽,他从脖子指到手腕再指到心口,眼底闪烁着水光,“所有地方我都割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一次自杀都是去找你,被电击被关禁闭,我想你想的要疯了,你实在恨我,就亲手杀了我,死在你手里我死后还能来找你。”

林尧闭了闭眼,最终呼出一口气,他把刀扔到边上,骂道:“你还真是该死。”

可他下不了手。

虽然时间没办法把伤痛完全抹去,但确实会安抚和遗忘,他对贺殊的恨在六年间逐渐淡去,让他现在再像高中时那样干脆利落地动刀杀人,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