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不一样。”
“对你,他只会嫌自己不够好。”关榆正两眼空空,虚望向天花,明明讲的是关榆平,不知哪句话又给绕到自己身上:“反倒是我,常惹他动怒。”
“嫂嫂记得我落水那回吗?”
“你惯会装乖。”凌湘被勾起记忆,道:“偷偷跑去溪边非要学泅水,若没我洗衣服恰好经过,你小子还能活?榆平生气也是该的。”
“不是为着这事。”
假象被拆穿,关榆正亦不见心虚,反而微微弯起唇,大有认下的意思,继续道:“他气我害你下水染了风寒,抱病在床。怕我又会乱跑出去,让你操劳,才以狠惩把我的脚打断。”
“那日后,为让你远离小溪,更在家中打了口井。”
凌湘不解,更为他所言大感惊讶。
然不容她细想,关榆正又说:“所以我执意回来惹嫂嫂心烦,堂哥怎会不生我的气呢?”
“我没……”
凌湘下意识否认,刚开口却打住了。她摸了摸关榆正额头,温度还是很正常,听旁人说久待地窖出来的人体温多是偏高,且会神智不清,可此时静心观察,他连呼吸都那么均匀,除了脸色青白外,倒真没什么病人样。
当真没有痊愈吗?
凌湘没再聊下去,敷衍他几句便到菜畦忙活去,一整个上午都不得闲,直到饥肠辘辘,才赶忙去热了几个馒头,趁水烧开的间隙下了趟地窖。
村长小心眼,尚记恨关榆平为娶凌湘大闹祠堂一事,拒为他立牌位。凌湘和他们吵了几回,后来遭几位长者从中作梗,提出以关榆平休妻来换取入祠一事,她虽有不服,可想起二人属无媒成婚,休不休妻都一样,便也应下。
被凌湘的爽快所吓倒的几人,随即迎来了羞怒。
于是在三长老的牵头下,德高望重的村长选择了背信弃义,待除去凌湘名份后又添要求。
关榆平不会介怀死后有无牌位,最怕她为了自己而劳心,明明知道这点,凌湘却仍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想关榆平活着不被村人待见,连死后都只能游离于村外,连一块属于他的木牌都容不下。
牌位至今未立,凌湘也不愿再退让,村长要用她离村来换,她便死守在此,甚至自己找了块木头,刻上字摆在家里。
0020 好犯上者(五)/H
起时,牌位被凌湘放置房内,后来因烧香的气味难以散去,又逢谢惟范来了,怕关榆平在天之灵亲眼瞧见会气活过来,这才放到了地窖,若做饭无聊便下去给他点香说话,聊以慰藉。
凌湘站在牌位前,依稀记得关榆正打翻了香炉而自己一直没时间收拾,如今却见地上无灰,香炉规矩地摆放在前。
果然又在装乖。
凌湘虽对关榆正生病自然有所担忧,可如今既确认他无碍,有在夜里背着人下来收拾的能力,那么不管他是来求问关榆平,还是隐晦表明自己知道一切,对她而言都只有一个结论
那剂药还不够狠。
凌湘下意识望向外面,难得期盼谢惟范的到来。
只是他行踪不定,总自顾自地找来,彻夜磋磨,天未亮又径自离去,从不留下,也不知这味药引的成效如何。
她边想边把四周擦得更干净,余光忽瞧见墙上腊肉。
素了三年,又被关榆正闹得心烦,凌湘暗叹自己竟忘了有这等好东西,忙咽着口水割下一角,留待晚上炒笋子。
有道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凌湘刚看着关榆正服药睡下,从他房间走出来,便见谢惟范坐在院子,就着她碗箸吃去半碟菜,还挑挑拣拣,只夹腊肉。
凌湘还饿着肚子,三两步上前夺回筷子,问:“王府是能饿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