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黄解差双手抱在胸前,下巴未肯低下一分,只用眼角余光瞥过去,就见那金黄的面上镶着碧玉似的葱花,单就一个便有巴掌那么大,层层叠在一起,少说也有四五个,再看那张皱巴巴的油纸,深色的大片,浅色的才零星几点,足可知那饼里头用料扎实,肥得都流油了。

他喉结上下动了下,便连推脱一番的程序都略过,笑眯眯地接过油纸包,用那只长满老茧的手一拍她的肩膀,春风得意地走了。

楚四娘躬着身子直到那两位解差都开始嚼起空手套来的朝食,这才缓缓起身,右手揉了揉刚刚被踹中的后腰,从包袱里又翻出一小块黑饼子塞进嘴里,暗自庆幸自己早有预料,不然,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孝敬。

再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水,这餐朝食便吃完了。

草草收拾下自己,目光迅速地划过那个心心念念的方向,落在更远的天空上。

囚车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头雕塑,只有乱糟糟的头发偶尔要被风拉起来仔细瞧瞧长得还不如树下的杂草。

大约是还没醒?

她有心想凑近看看,但初来乍到的,可不能那么快被人瞧出异心来,取得信任,少说也得十天八天的?

“天上有你相好的?”

黄解差又凑过来,许是刚吃完饼子,一身的肉味飘香,嘴唇油光发亮,连带着底下的胡茬都一闪一闪。

“大人就别取笑我了!”楚四娘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憨厚,“我就是想着天上要是掉下来几只鸟,岂不就能烤肉了?”

如此应付着聊了几句,一行人便上路了。

王解差沉默寡言,骑在囚车前的马上,黄解差则是与她一左一右走在囚车两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然,多是解差问,她回答,谈得也尽是些家世籍贯什么的,不过是试探。

但她也乐得如此,左右都是报的都是上一世住的那巷子,也不怕被察觉出什么胡编乱造来,更重要的是,有机会离囚车这么近。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车里人的伤口,一边盘算着自己应该买什么药,如何背着人给他送药,见着日头已爬到正中,又暗自埋怨起这两个黑心肝的差役,竟连一口饭一口水都舍不得喂。

楚四娘摆出个惊慌的神色,从囚车背后绕到黄解差旁边,拽着袖子支支吾吾地开口:“大人,这,这犯人好像一天都没动弹,不会是……”

黄解差却是无所谓地笑了声,满眼都写着觉得她没见识,哐哐往木杆上砸,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把这玩意儿给拆了,前头的王解差似是早习惯了这种恶霸行径,愣是头都没回,只用小指头扣了扣耳屎,叮嘱一句“动静小点。”

不负众望,车里人小幅度地挪了挪,勉强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目光落不到实处,估计意识还不清醒。

楚四娘只好再接再厉,佝偻着身子上眼药。

“嘶这感觉也没几日活头了啊!”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问:“这犯人要是路上没了,大人们是不是就不用押送,可以直接回京了?”

还没等她再多说两句,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脑浆子都晃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呢?哪那么容易死?”

第 4 章花式买药

嘴上是这么说,黄解差到底还是有些慌了,从马身上扯了个水囊,塞进犯人嘴里,也不管人的喉管有多大,一股脑儿地往里倒水,结果自然不好,灌进去多少不好说,反正半个水囊的水都洒在外头了,而后是那人剧烈的咳嗽声,就这,黄解差还要皱着眉头骂一声“矫情!”

楚四娘惊心动魄地看完了全程,掌心不知道掐出多少道指甲印,好不容易犯人能抓着黑乎乎的饼子慢吞吞地啃,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心底骂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