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困窘,楚四娘只能尽力招揽每一个路过的村民。
“婶子,要坐车去镇上吗?”
“哎呀,不去不去!”
“姨,去镇上吗?坐驴车,一文钱一个人。”
“我提脏衣服去洗呢!”
楚四娘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天已经彻底白了,这辆新驴车上却依然空空如也,似乎在预兆着她今日的饭碗里也将空空如也。
“你这驴车,载人不?”
楚四娘抬头看去,是那日在河边洗衣的妇人,她今日穿了身靛青色的袄裙,手臂上挎了一个大竹篮子,上头盖了块白布,从竹编的缝隙中露出圆润的蛋壳,干干净净的,显然是被好生清洗过的。
楚四娘忙不迭地点头,“载的,一文钱一个人。”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眉头挤在一处,脸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八字,“这都乡里乡亲的,坐个驴车又不是吃驴肉,还要收钱!”
“婶子,话也不能这样说啊,一点小本生意,我也是要糊口过日子的。”
妇人冷哼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的,和早起打鸣的公鸡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做生意做到自家人头上,外来的就是外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楚四娘面上的笑一点点收敛起来,冷声回答:“我与兄长相依为命,却不知何时受了婶子你的接济?婶子是往我家送了米,送了面,还是提来了香油、腊肉?天大的恩情,这才敢指责我是白眼儿狼?”
妇人一时语塞,却不管不顾地撒泼,“你住的是我们平溪村的地,怎么不算是蒙受大恩?”
“难道我没付钱吗?”赔笑脸赔久了,楚四娘不免争出了几分火气,也不在意周围逐渐围来看热闹的人群,“莫非那处屋宅是免费供路人居住的,是村长财欲熏心,昧了我的银钱吗?”
“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提到顶头上级的村长,妇人的气焰才被压了下去,面色难看,“我没说这种话……你别瞎说!”
“哎呀,这是怎么了?”
一道婉转的声音传来,楚四娘转头看去,便见柳玉兰穿着石青色的折裙,长发挽起,一支莲花纹的银钗松松簪着,只让人觉得格外得清丽动人,一点不像是乡野间的女子。
“原来车上还有位置呀?”柳玉兰故作惊喜地出声,拨开人群,提着裙摆,优雅地坐在驴车上,“四娘你可真好,我今日来晚了,你还特意等我!”
虽然不知这唱的是哪出,但显然,她是来给自己解围的,楚四娘当即换来笑脸,把戏往下圆了。
柳玉兰慢吞吞地解下腰间的荷包,两根纤细的手指捻起一个铜板,“往日去镇上,都要走一个时辰的路呢,还好有了这驴车,我只肖舒舒服服地闭眼眯一会儿,马上就能到了,剩下的时间,都够我绣一方新帕子了。”
今日先跑一趟,就当是宣传了。
楚四娘接过铜板,把绑在树干上的绳子解开,翻身上驴,便要启程了,柳玉兰仍在动瞧瞧西看看,硬是要把这粗制滥造的板车给看出花来。
“这新造的车就是不一样啊,坐起来比我家的凳子还要舒服呢!”
“吹吧你就!”妇人不屑地开口,目光却紧黏着车架,舍不得挪开,“都是木头,能有什么不一样?”
柳玉兰也不恼,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惬意地眯着眼,“这出远门脚不沾地的,也就是大户人家才能过的日子,如今坐了这驴车,我也不算是泥腿子了。”
就一辆破驴车,真有这么多功效?
显然是假的。
楚四娘忍着笑,就见边上已有人被煽动了,急吼吼地塞过来一文钱。
“拢共就一文钱,我也来体验下当地主的滋味。”男人拍拍屁股,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