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后怕充斥在全身,鼻梁两侧的痛意使他不得不摘下眼镜,才刚伸上去,痛意就钻入神经梢末,让他麻木。
沈渝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腿,黯然无神坐在地板上
正前方,夕阳慢慢下山,最后一抹浅金如画幕的夕阳倾洒在脚踝前,打出的阴影尽数将他遮罩
哪怕是被这样对待好几年,他也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林然变化会这么大。
林然是在八岁时张婉然带来的,中德混血的外貌,金黄的卷发,一眼便让沈渝生出怜惜感
哪怕是这个后妈,他不想要的后妈,他也因为他接受了。
明明开始他会甜甜跟在后面叫哥哥,会在分开短短几天说想自己,更会在生病打雷时吵着要自己
可一切,从三年前开始后,就都变了
变得彻底,变成坍塌一片的废墟,倒下的木桩和石块砸的沈渝血肉模糊,头破血流,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无法反应。
林然整个人都如同换了芯子,换了骨髓,换了血液,骨子里全是劣性
他不再开口喊哥哥,不再笑着望向自己,甚至在自己以“哥”这称呼自居时都会脸色大变,凶神恶煞般让自己闭嘴。
更是不断从各个方面嘲讽厌恶自己,开始他还会抵抗挣扎,后面也慢慢变得麻痹
沈渝手伸向后背,在摸到红肿一块后,虚浮的收回手摘下眼镜,身子缩成一团,
他只是很难过,难过的起了雾气,在这个家里最后一点温暖也连同少年的林然一并消泯。
第10章 啊!(修)
晚饭时,沈渝摘掉眼镜,那里有些肿
出门,他着意看了眼,发现并没有林然的身影才松了口气,这也恰好归了他心,省的听对方讥讽的话和漠视的面色。
张婉然给沈渝盛好饭,见人眼角处带着淤青压痕,语气惊呼起来:“哎呀,小渝你这鼻梁下怎么了?”
正低下头默默吃饭的沈渝划拉饭的筷子停了,他默不作声将右手收在桌子底下,摇头平静道:“没事,不小心撞到的。”
这种情况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从几何时,林然的一些手段和动作没有她的默为
开口,到头来反而会倒打一耙说自己没事找事。
“这要不要带小渝去医院检查下啊,都快要眼角,要是视力加重怎么办,或是撞到什么神经。”
沈建华滑着手机看新闻,耷拉的眼皮抬起看了眼,似乎在呵斥两人:“吃饭就吃饭,那点小伤用的着大惊小怪。”
沈渝握着碗的手一凝,默不作声低着头。
张婉然却是嗔怪的瞥了眼沈建华,仔细盯着沈渝挂心道:“这哪里是小伤,都淤青了,得去诊所看看,包扎下,这到底是撞到哪里了,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
沈建华被这话眉目快拧成川字,他只觉得吃个饭都不安生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他就是一天不放在正经事上故意磕的,还去诊所,浪费钱,我一天到晚在外头拼死拼活时给他这样浪费的?”
“诶,哪有你这样说的,小孩自己还会去撞墙啊”张婉然轻推着沈建华,转头给沈渝碗里夹菜,语气安抚着:“别听你爸的,晚点阿姨带你去吧,啊”
或许是觉得人在挑战权威
“不许去!”沈建华脸色很黑,筷子敲着碗沿,声线也变沉
“我还不信了,这点伤能要他命。”
“诶,你...”张婉然话在口中几番还休,保养得当的眼角带了丝笑。
气氛霎时变得格外凝重,又厚又沉天倾而来。
沈渝指尖掐紧筷子,刮出丝丝木屑,这窒息的氛围让他作呕,他低着头吱声:“不用,很快就会好,不劳烦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