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累死我了,”陆雪盈一走到闺蜜身旁,便松懈下来抱怨,“早知便不揽这活了,从早陪到晚不说,参加宴会也没个时间打扮。”

身为半个工作人员,她今日的打扮要朴素许多,穿着件白色木耳边领口的深蓝色长裙,脚上套着黑色的丝袜与深褐色的皮鞋,头发半扎,妆容素净,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她目光打量了几眼江珞瑶今日的打扮,赞叹道:“你看你这装扮得,闪闪发光跟公主一般,我都不敢站在你身旁,想必今日过后,又有不少青年才俊要相思成疾了。”

“哪有这般浮夸,”江珞瑶语声柔和道,“你今日这身不也挺漂亮的吗,主要是人好看。”

“我这件啊,还是今年刚开春那会儿在泰勒先生那做的,过了好几个月才送来,那时候天都热得跟火炉似的了,哪还穿得着,不料现在却是穿上了。”

陆雪盈随口谈起道,“对了,听闻今晚泰勒先生也来了,虽说是个英人,却不知他一个裁缝来这做什么,以他在裁缝这行的名气,早已无需再结交谁,真是奇怪。”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目的吧。”

江珞瑶刚这么猜测着,余光注意到有人正朝自己走来,转头望去,才发现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绅士,仔细看还有些眼熟。

“诶,这不正是泰勒先生吗?”认出那中年男士的身份,江珞瑶立即以目示意,让朋友看向那个方向。

陆雪盈侧头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个头不高、有些圆润的泰勒先生。

对方穿着深灰色的大礼服、拿着古铜色的手杖,兴许是为了掩盖发际线和那逐渐斑白的发色,便将头发剃得很短,圆润的脑袋在人群中亮得突出。

“晚上好,泰勒先生。”陆雪盈以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就率先打了声招呼。

毕竟她正穿着对方亲手所做的裙子。

哪知泰勒只是朝她点头笑了笑以示问候,随即便将注意转移到了她身旁的江珞瑶身上,用着带有口音的中文缓缓说道:

“您的这套礼服,非常漂亮,这样高雅华贵的风格,让我想到了一位我素未谋面,但欣赏已久的画师。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我想请问一下,您的这件礼服是模仿《摩登时装》画报上的那件红玫瑰黑丝绒礼服做的吗?”

“是的,您看出来了?”江珞瑶略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紧接着解释道,“但应该不算是模仿,毕竟画报上的礼服和我身上的这件,都是出自同一位先生的设计。”

泰勒先生“哦”了一声,恍然道:“所以,您是先请了那位先生为您画了这套礼服?“

“不不不,您可能有些误解,”江珞瑶浅笑着摇摇头,“我没猜错的话,您口中欣赏已久的画师就是《摩登时装》画报的画师纪先生吧?但他不仅是画师,也是裁缝,跟您其实是同行,我这件礼服是直接找他定做的。”

“哦?他居然也是裁缝?”

“对啊,”陆雪盈接过话,悠然说道,“有一期画报上不是还登了他店铺的地址吗?您可能没注意。”

“不,我看得很仔细,但可惜,我只能看懂一些浅显的汉字。”泰勒坦然笑道。

稍后他收敛起笑意,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温和询问道:“两位小姐,能否告知我这位先生的店铺地址呢?改日我想去拜访一下。”

“当然可以。“江珞瑶笑着回答,旋即接过钢笔,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那店铺的名称和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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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午后,阳光柔暖。

沪报馆三楼的小娱乐室依旧是老友成堆,悠闲热闹。

“所以那贼人可有被抓住?”袁少怀嗑着瓜子,饶有兴致问道。